厉渊彻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他猛地睁开眼睛,脑子里想着的全是生死未卜的栢锦童,便鲤鱼打挺似的猛地起身。
一手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却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
他不由得愣住……
眼花了?
此时,栢锦童坐在一张窄短的沙发凳上,上半身半趴在病床上,一只手撑着头,阖着一双眼眸,就这样睡着了。
她脸色苍白,眼底是淡淡的於黑,纤长浓密的睫毛犹如鸦羽一般,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一双嘴唇干得起皮儿,脖颈上是一道道红粉色的浅浅的伤痕,犹如落梅在雪地上拖出的蜿蜒痕迹。
明明她自己也很不舒服,却偏要撑着守在他床边。
一瞬间,厉渊彻的心中仿佛被踢翻了一桶硫酸,滚烫酸痛,且充满了愧疚。
他动作轻轻地下床,然后将她抱起。
她似是感到不舒服了,在他怀中皱眉嘤咛了一声,随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仿佛有着千山万水,以及千言万语。
时光,仿佛就此停止。
良久,厉渊彻缓声开口,“傻瓜,干嘛不到床上去睡?”
栢锦童的两条胳膊松缓的环着他的脖子,头歪在他的肩膀处,嗓音温软地说,“人家守了你一晚上,你不感动也就算了,居然还说人家傻。警告你,我现在很生气!”
厉渊彻“噗嗤”一声轻笑,道,“你不傻我傻,总行了吧?”
他将她放在床上,打算帮她把鞋脱掉,却看到她两条腿上那一道道赫然醒目的伤痕。
手上的动作遂顿了顿。
眼底是漠漠的一片。
栢锦童忽然说,“那是我逃跑时在林子里被树枝划伤的,都是些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也不会留疤,所以不打紧。”
厉渊彻表面神色平静,实则内心揪痛。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护她一世周全。
但事实证明,是他太自负了。
昨晚,他险些失去了她。
“对不起!”他忽然说。
嗓音沙哑。
栢锦童微微愣怔了一瞬,然后,笑了笑,说,“其实,我该和你说‘谢谢’的。”
他神色不解地看着她。
栢锦童说,“昨晚,他们把我带到了很偏僻的地方关了起来。我当时能从坏人的手底下逃走,已经是拼尽了全力,我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活着离开那栋房子。”
“可我确实轻易地就逃出来了。后来我才知道,是你的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先制服了绑走我的人。没有了拦路虎,因而我才得以顺利脱身。”
“对了,昨晚,我们在酒吧里遇到的那个人叫什么阿言,是顾宸皓告诉我的。”
闻言。厉渊彻沉思了片刻。
昨晚,他在江边接到手下的人的电话,被告知“栢小姐‘没了’”。
当时便误以他要彻底失去她了。
原来她只是先行逃走了,和去救她的人刚好错开了时间。
怪就怪,昨晚去救人的人语言表达能力太差。导致他差一点就万念俱灰。
此时,厉渊彻一手扶额,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栢锦童看着他古里古怪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淡笑着说,“没什么。我只是刚才想到了一个惩罚那些蠢家伙的法子?”
栢锦童扬了扬眉,表示不解,谁?哪里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