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开完小会，泊生执意要送何晏之回府。
高胜悄悄扯了扯自家少爷的袖子，对着他一番挤眉弄眼，“少爷，老爷这个点已经回府了。”
“没事，我先送晏之回去。”
“不用，咱们俩不顺路，各回各家就行。”
“不行！作为如意楼的股东之一，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有义务也有责任将你护送回府。”
泊生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回府，那不是自投罗网嘛。
何晏之蹙眉，“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好得很。”
但回去郑府就不知道好不好了。
“那坐马车吧，刘山楂在后面候着呢。”
外面日头正盛，何晏之眯着眼睛道。
“不坐马车。”
“不坐马车怎么回去？”
“我们散散步不好吗？这个时候——”泊生仰起头，太阳晃得他睁不开眼，“这个、这个时候正是晒太阳的好时候。”
何晏之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少爷，你忘了何小姐晒不得这么烈的太阳。”高胜小声道。
“啊！”泊生也想起来那日锄猪草的光景，“那不是有油纸伞吗？高胜你去拿过来。走两步，有病没病走两步，走两步总没坏处，让你那个糖葫芦先去定胜巷等着，我们走一段，坐一段。”
“……人家叫山楂，姓刘，不姓唐。”
“啊对山楂，麻烦山楂兄弟先驾车过去。”泊生真诚道，“晏之，我觉得韩大人也一定会认同我的想法和建议的，晒晒太阳是一定有必要的。”
何晏之制止了想要开口的秀秀，她倒是要看看郑泊生在憋什么招。
“那走吧。”
何晏之转身离开，泊生连忙跟了上去。
沈年站在楼上看下去，笑意里带着点慈爱。
“老爷，这真的能行吗？”李全在身后担忧道。
“能不能行也都只能这样了，我是没想到沈确这小子这么些年不务正业，临了居然还把这楼给了旁人。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未必是件坏事。”
“可我看那何小姐……”
“她是年纪小，但并不似坊间传闻那般。”沈年道，“她那日找我谈了许久，说先前并不知沈确与宋淮的事情，她愿意主动将手中的经营凭证与房契交由我。这如意楼是否继续营业也完全尊重我的意见。”
“但这些年官商勾结的龌龊事实在是……咱们当年不就是不想搅和进去才被搞成现在这样。这何小姐和那郑公子，一个将军府的，一个是丞相府的，二人年纪轻轻，未经世事，这能行吗？”
“就是因为年纪轻轻、未经世事才更合适来接手现在的如意楼。”
李全不解，沈年笑笑没做解释。
“不过话说回来，沈确这小子到底怎么会把这楼给了一个文官？也不是说文官不好，只是怎么突然和当官的打交道了。”
“少爷不是说与其交好嘛。”
“交好？他哪里与人家文邹邹的宋淮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这……这年轻人的事，咱们也不太懂……”
沈年思索半晌，还是觉着得空要把那个小子抓回来好好谈谈。
何晏之与泊生一道走着，他路过热闹的街市两眼就放着光，东瞅瞅西望望，左顾右盼，处处觉得新奇。
“这是什么？”
“我要买一份那个。”
“吃这个！那个看着也好吃，你要尝尝吗？”
……
半炷香的路程硬是被他拉长了一倍，高胜的脖子上挂满了东西，手里拎着好多东西。
“少爷，咱们得快点走了。”
高胜觉得秀秀的目光不善，盯得他脊背发凉。
泊生点点头，嘴里还塞着糕点。
“郑泊生，你爹给你的零花钱够你平时吃这些吗？”
“什么？”
泊生在做人参精的时候喝得是露水，吃得还是露水。后来他自到了天上，学着身边领导和同事辟谷，哪里知道五谷是什么滋味，现下扯了肉体凡胎来，吃喝是一大重要事情。
“我听说，你还喜欢吃桂花青瓜糕。”
那玩意儿从开售到现在短短几个月，销量连续倒数第一，没停产纯粹因为有他泊生的购买量顶着。
“那个走府里的账，和我的零花钱没关系。”泊生拍了拍胸脯，“那个钱你放心的用，也不用担心我，我吃喝都在府里。”
泊生这些天算是摸透了，这郑泊生哪里有私房钱，就他那小卧房和小书房，里里外外扫了一圈也才摸出几十两碎银子。而且自他来了这南临国，开局不顺，卧床多月，学堂多月，他有钱也没处花。
“那是你爹平时不让你吃这些？”
泊生胡乱点头，他掂了掂手里的纸包，“这蜜饯可好吃，你拿回府去吃。”
“郑公子还是留着自己吃吧，韩大人在府上给我家小姐备了许多上等的蜜饯。”秀秀不满道。
“秀秀！”
何晏之看了一眼秀秀，又道：“秀秀说话不中听，你——”
“这样啊，他准备得肯定比我手里的好，那我留着自己吃。”
泊生全然没有听出秀秀的言外之意，自顾自说着，又收回了那包蜜饯。
何晏之刚刚伸出的手一顿，又尴尬地收了回去。
一旁迟钝的高胜都看得两眼一晕，“少爷！”
二人兜回韩府，何晏之向泊生道谢。
“不用谢，真要谢的话还是留着以后吧。”
何晏之立马回道：“也没什么，表面功夫是要做到位，谢还是要说一下的。”
要不是陪他逛吃逛喝，她早就坐着马车回来了，土蛋买回来的芙蓉甘露酥还没吃完呢。
泊生噎了一下，“韩大人在府上吗？”
何晏之想都没想道：“不在。”
“那正好，我进去等等他。”泊生说着就要往府里进。
“郑少爷——”
门口的下人上前一步，一脸为难。
“我和你家大人约好了，今日我等他。”泊生开口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你约好了？”
“郑泊生！你可让我好找！”
接连响起的两道声音，让泊生闻之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