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老君岭,要沿着刀削斧劈般的悬崖峭壁下山;崖壁上凿着马蹄形的栈孔,架起一条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窄窄栈道,脚下就是咆哮奔腾的黑河水。
吕良将虎头拽到身后,回过身扯着嗓子,对着将士们大喊:“过栈道时拉开距离!眼睛平视前方,不要往脚下看!觉得害怕的不要逞强,留在最后面,等我回来接你们!”
黑河水在山谷间飞溅喧嚣,几乎盖过了吕良的声音;将士们声嘶力竭地重复着吕良的指令,一个接一个地传达下去。
吕良把伤兵放到地上,解下两人的腰间大带,又重新背起伤兵,让人用大带将他牢牢绑缚在自己身上,对着将士们一点头,转身率先踏上了栈道。
只见他两手扶着崖壁,面壁侧身,犹如一只快速行走的螃蟹,很快拐到石壁的另一面看不见了。
虎头深吸一口气,立刻紧跟着上了栈道。
栈道盘壁而下,几经转折,下到半山腰,有一个稍为开阔的平坡;坡上立着三个石桩,边上的两个一尺见方、四尺多高,石桩上、下各有一个柱孔;中间的石桩高尺许,有两三尺宽,只在底部钻了两个柱孔。
三个石桩总共穿着六根粗大的铁索,底部四根,上边两根,横跨过宽阔湍急的黑河,通向黑河对岸;而黑河对岸,连接着的就是骆谷关。
吕良来到坡地,看着悬空的六根铁索,深深皱起了眉,——桥面上本来铺有木板,看来文渊早有准备,预先让人把桥板给拆了。
虎头等人也陆续到了。吕良解开大带,将伤兵放下来,等到后面的人过来了约莫一二百人,他才开口说道:“挑选五十名轻功好的,跟着我冲到河对岸去;其余人在这里整编队伍,清点好人数。
桥面木板被拆掉了,恐怕关隘里已有准备;留守弟兄们不要轻举妄动,等着我的下一步指令。
若是我一去不能回来,各小队要听从队长指挥,原路撤回到城固县去。”
将士们齐声答应了,“刷”地向前一步,站出近百号人来。
吕良微一颔首,右手掣出腰刀,左手扶上左边铁索,身体如一片树叶落到左边第二根铁索上,铁索纹丝不动。
他右手横刀,脚底蹚着锁链,不见脚起脚落,只见身体如冰块溜下冰坡,倏忽飘出老远。
虎头连忙扯住右边铁索,紧跟着也上了桥面。
行到索桥中心,河对岸的关隘内,突然铺天盖地射出一阵箭雨。
吕良挥刀格挡,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正见一名士兵面门中箭,拽着铁索晃了几下,身子笔直坠入湍急的河水中了。
后面几人都被晃得站立不住,只得卧倒趴在铁索上;只有虎头摇摇晃晃地跟了上来。
吕良以刀格箭,等着虎头近前,却见虎头一个趔趄,抓着横索的手一松,身子直扑扑向后仰倒。
吕良心下大惊,将刀咬在嘴里,松开锁链飞身来救;他直扑出两三丈远,才堪堪抓住虎头的一只手。
虎头左胸和右手腕上各中一箭,身子已经掉下了索桥。
关隘里的赵兵一齐瞄准两人,箭矢如蝗,在两人四周纷纷坠落。
虎头见吕良肩头中了一箭,急得想挣脱开他的手,拼着力气喊道:“大哥快松开我!我只怕是不成了,大哥自己冲过桥去!别管我了!”
吕良狠厉地瞪他一眼,手上一使劲,将他拔葱一般提上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