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元庆想了一下,说:“如此也好,不过等到天亮后再写信不迟;大王被我连累得折腾了半宿,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大王去到铺上,多少睡一会儿吧。”
拓跋皋笑道:“你我是几番的生死交情了?还喊的什么大王?元庆不嫌弃的话,以后喊我大哥就好;如果不愿意称兄道弟,直接叫我的名字也行。”
石元庆唇角一扬说:“大哥去睡会儿吧!”
拓跋皋说:“你这箭伤,一会儿怕是要感毒发热,你先到铺上去睡;我出去另找床铺盖来,在一旁挨着你。”
石元庆笑了笑,“兄弟们差不多都刚刚才睡下,别再惊扰他们了;咱们两个,好歹一处挤两个时辰罢了。”
拓跋皋也笑了,“我是无所谓的,只是怕你心里不得劲。”
石元庆蹬了靴子,率先爬到铺上,侧身躺下了才说:“这有什么不得劲的?”
拓跋皋见他躺到床铺右侧,后背对着自己,留出一大半儿的空床来,就无声地牵动一下唇角,也脱了靴子上床,与他背对背地并排躺着。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拓跋皋僵直身子躺着,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喘不匀了,只倾耳听着背后石元庆的呼吸。
石元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身子躺在松软的被褥上,心里却是上刑般的难受,恨不能立刻跳起来,自己一个人睡到地上去才好。
六年前,也是在这个山洞中,也是在这架柴禾垛上,自己赤身搂着拓跋皋,当时没有觉出任何的不适和难堪;时至今日,拓跋皋看向他的那种炽热眼神,纵使再迟钝、再混沌未开的人,也能体味出其中的深情了。
过了好半天,拓跋皋才轻轻翻动一下,换成个平躺着的姿势。
石元庆也微微动了动,试着把受伤的左肩慢慢放平到褥子上。
拓跋皋侧过脸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即眉毛拧成个疙瘩说:“好像开始发热了。你还是侧身躺着吧,这样压着伤口不行。”
石元庆的呼吸有些粗重,“没事,睡一觉就好了;老一个姿势躺着,身上板得难受。”
拓跋皋内心里挣扎一番,翻身面对着石元庆,手虚虚拢上石元庆的肩头说:“元庆,要不, ……,,你就不要在汲曷身上费工夫了,咱们试试把太子殿下偷偷接出来,易容改装,取道小路回辽东吧?”
石元庆闭着眼睛,语气平静地说:“偷出太子殿下,只能趁吕良与严钊开战之时,另外,我也不想把祸事引到辽东去。”
拓跋皋答道:“太子殿下对我也是有恩,若是能救他出来,担点风险也值得,辽东不怕与……”
石元庆打断他说:“大哥快睡吧,晋阳这边未必就是死局,我还想再试一试。
再说我想的,和大哥想的可能不一样,我想有块立足之地,完全属于我和太子殿下的、自由之地。”
拓跋皋一瞬心凉,默默收回手来说:“那就按你的打算来,有用得到大哥的地方,元庆只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