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的暴雨像被剪断的银链,砸在锈迹斑斑的矿洞铁门上。陈野举着手机,镜头对准门内坍塌的石壁,防水手电筒的光斑里,浮尘正被风雨卷成诡异的漩涡。直播间弹幕在雨噪中跳动:"主播快跑!刚才石壁上有人影!"" 那女的衣服在发光啊!"
他后颈突然发僵。镜头里,石壁裂缝间确实卡着道苍白的身影 —— 穿月白汉服的女子背对镜头,长发垂落至腰间,脊椎骨位置竟凸着暗金色的星纹,每道纹路都像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更骇人的是,她面前的石壁上,用朱砂绘着幅不断变幻的星图,二十八宿的连线正随着云层移动而扭曲。
"大... 大家看清楚了吗?这可能是古代星象图..." 陈野的声音在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按紧手机。女子忽然侧过半边脸,苍白的颧骨上爬着蛛网般的裂痕,裂开的唇缝里溢出模糊的呢喃:"七星连珠... 荧惑守心..."
一声闷雷炸响。陈野眼前闪过刺目的红光,再睁眼时,石壁前空无一人,只有雨水顺着朱砂痕迹往下流淌,像极了鲜血在石面上蜿蜒。他突然注意到手机屏幕右下角,体温监测 APP 显示实时温度正在骤降 ——36.5℃、33.2℃、30.1℃,最终停在 27.3℃,正好下降了 3℃。
当晚十一点,矿洞深处传来惨叫。
秦岭派出所的民警赶到时,陈野跪坐在泥泞里,手机还保持着直播状态,镜头对着他扭曲的手掌。掌心皮肤下凸着焦黑色的星纹,像被烙铁烫穿的烙痕,七窍渗出的血珠已在地面汇成暗红的水洼。法医初步判断死因为心脏骤停,但解剖报告里赫然写着:心肌纤维呈逆时针螺旋状坏死,与三个月前考古队员的死亡症状完全一致。
暴雨冲刷着山间公路时,沈巍正在车库擦拭那把军刺。匿名快递送来的青铜罗盘躺在工作台上,八角边缘刻着北斗七星,天枢星位缺了个角,正是二十年前父亲坠崖时留下的裂痕。指针突然剧烈震颤,最终稳稳指向秦岭主峰方向 —— 那个被官方列为 "地质灾害禁区" 的坐标,恰是 1998 年首批勘探队全军覆没的地点。
他指尖抚过罗盘背面的铭文,那串用蝌蚪文刻着的 "太卜氏" 三个字,在落地灯的暖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手机突然震动,邮箱弹出新邮件,附件里是陈野的现场照片:焦黑星纹的位置,竟与罗盘天枢星位的缺口完全吻合。
窗外,血色月轮正从云隙间透出。沈巍将罗盘收入战术背包,军刺在腰间发出轻响。二十年前父亲临终前塞在他手里的东西,此刻正在背包夹层发烫 —— 那片嵌在罗盘核心的星形陨铁,边缘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矿洞警戒线外,穿白大褂的身影掀开警戒线。苏璃握着平板电脑,屏幕上闪过陈野直播时的截图,白衣女子脊椎的星纹与资料库中周代太卜氏图腾完全重合。她指尖划过屏幕,停在那句模糊的 "荧惑守心" 上,祖父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场景突然浮现:"记住,当荧惑星侵入心宿三星时,洛书九宫的诅咒就会苏醒..."
远处,沈巍的越野车正碾过水洼驶来,车灯刺破雨幕的瞬间,苏璃看见他胸前晃动的罗盘 —— 那是当年勘探队全员配备的制式装备,却唯有他父亲的那枚,刻着不属于任何档案记录的北斗纹。
雨滴在平板电脑上砸出裂痕般的水痕,苏璃忽然注意到陈野手掌的星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照片里褪色,只留下中心一点暗红,像颗即将坠落的荧惑星。
山风掠过秦岭,某处密林中,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放下望远镜。手腕上的黑曜石手链闪过微光,银线缠绕的纹路与陈野掌心的星纹分毫不差。他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删除了直播间所有录像,却独独保存了那个白衣女子转身的 0.3 秒画面 —— 她侧脸的裂痕下,隐约可见与苏璃相同的眼尾红痣。
"二十年了,太卜氏的血脉果然还活着。" 江临川勾起唇角,手链在月光下泛出血色,"七星连珠之日,就让我们看看,当年你父亲偷走的周天仪核心,究竟藏在哪个星位。"
暴雨仍在肆虐,秦岭深处的星图石刻正随着天象缓缓转动,北斗七星的勺柄,已悄然指向二十年前那场雪崩的核心区域。而在石刻下方三丈处,泥土下埋着半枚残破的青铜罗盘,天枢星位的缺口里,凝固的血块正渗出细小的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