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艇上那些疯狂增殖的肉瘤和筋脉,猛地一滞。
它们不再是丑陋的、癌变式的侵蚀,而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重新“设计”和“编织”。
肉瘤迅速抚平,化为一层层坚韧而富有弹性的角质层。
杂乱的筋脉被理顺、重组,变成贯穿整个艇身的、提供能量和韧性的流线型结构。
原本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金属外壳,被这层全新的生物装甲完美覆盖。
运输艇的轮廓甚至变得更加符合空气动力学,那些新生的组织在关键部位形成了类似猛禽翅膀的稳定翼。
短短十几秒。
一场毁灭性的生态感染,变成了一次匪夷所思的强制进化!
运输艇,被临时“魔改”了!
劫后余生的队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一手缔造神迹的男人,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们对萧明初的认知,在这一刻,从“强大”这个维度,跃迁到了某种完全无法理解的层面。
敬畏。
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而萧明初本人,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就在刚刚,在他引导生命能量“创造”这身生物装甲时,他体内那个沉寂已久的深黯意志,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渴望。
那是一种近乎于“赞许”的情绪。
它似乎对这种“创造生命”的行为极为欣赏,甚至主动溢出了一丝精纯的能量,帮助他完成了这次改造。
这让萧明初心中警铃大作。
“引擎系统恢复!不……应该说,引擎系统与新的生物结构完成了共鸣!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三十!”驾驶员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运输艇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那声音不再是金属的轰鸣,而更像某种巨兽的嘶吼。
它稳住了身形,轻松地悬停在这片混乱的血肉地狱上空。
危机,似乎解除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座已经彻底化为魔域的岛屿。
就在这时。
在不远处的一块黑色礁石上,一个身影踉跄着出现。
那是一个勉强维持着人形的生物,它的身体大部分已经被发光的奇异植物所覆盖,只有半张脸还保留着人类的特征。
它看到了悬停的运输艇,看到了萧明初一行人。
它的眼中,流露出的不是攻击性,而是极度的惊恐与绝望。
它用尽最后的力气,驱使着身上寄生的藤蔓,在湿滑的岩石上,歪歪扭扭地划下几个字。
“快……”
“逃……”
最后一个字尚未完成。
一道巨大的、墨绿色的阴影从它脚下的海水中猛地窜出。
那是一株超巨型的捕蝇草,两片“叶子”张开,如同两扇通往地狱的大门,上面布满了尖锐的利齿和黏稠的消化液。
“咔嚓!”
一声脆响。
那个拼死发出警告的生物,连同它所在的礁石,被整个吞噬了进去。
那头巨型捕蝇草的吞噬,为这场地狱般的闹剧画上了一个血腥的休止符。
魔改后的运输艇发出一声咆哮,摆脱了地心引力,如一支离弦的箭矢冲向高空。
艇身表面的生物装甲在高速气流中发出轻微的嗡鸣,角质层下的筋脉流淌着幽光,将动能完美地传导至每一个角落。
没有人说话。
刚刚那名警告者被瞬间吞噬的画面,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反复回放。
恐惧和庆幸交织在一起,凝固成令人窒息的沉默。
驾驶员紧绷着身体,操控着这头“活”过来的坐骑,沿着蜿蜒的海岸线疾驰。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谁也不知道,这片被污染的海域和陆地,还潜藏着多少匪夷所思的怪物。
“我们必须找个地方降落,检查艇身状况,还有……补充能源。”李岩打破了沉寂,他的作战服上还沾着腥臭的粘液。
林风灌下一整管营养液,试图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去哪儿?这鬼地方看起来没有一寸是安全的。”
“那里。”
一直沉默的秦瑶,忽然抬起手,指向远处海岸线上一个模糊的黑点。
随着运输艇的靠近,那黑点的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一座建立在悬崖边的独立建筑,看起来像一个废弃的海岸哨站,混凝土结构在海风的侵蚀下显得斑驳而孤寂。
最关键的是,它的周围似乎……很干净。
没有那些疯狂增殖的血肉植物,也没有扭曲变异的生物。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线,将它与那片魔域隔离开来。
运输艇在哨站前方的空地上缓缓降落,生物装甲收缩时发出的“咔咔”声,在这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众人走下运输艇,立刻保持着战斗队形,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气味。
“这里似乎被彻底清理过。”李岩用战术手电扫过地面,发现了一些凝固的、深褐色的痕迹。
“更像是被摧毁了。”
萧明初走到哨站的主建筑大门前。厚重的合金门被暴力破开,向内扭曲成一个不成形状的铁饼。
他没有迟疑,第一个走了进去。
队员们互相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建筑内部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哨站。
而是一个被彻底摧毁的实验室。
大厅里到处都是破碎的玻璃器皿,倾倒的仪器上还闪烁着徒劳的电火花。墙壁上布满了空的培养槽,每一个槽壁内都残留着滑腻的生物质和撕裂的束缚带。
地上散落着无数被撕碎的实验报告,纸张被血污和不明液体浸泡,变得模糊不清。
“祭司……是那个祭司的实验室!”秦瑶捡起一张相对完整的报告,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
报告的页眉上,印着一个扭曲的、由藤蔓和眼球构成的徽记。
和他们在之前任务中见过的如出一辙。
“小心点,这里可能还有‘失败品’。”林风握紧了武器,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他们穿过狼藉的大厅,向实验室深处探索。
越往里走,那股混杂着福尔马林和腐臭的气味就越发浓烈。
在实验室的最深处,一扇由特殊合金制成的隔离门半掩着。门上布满了爪痕和撞击的凹陷,显然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