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邱迎接的他们。这是他爷爷的臂膀,酒庄如今能有驰名中外的成就,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
见到长辈,他们俯首问候。
看到苏默风,老邱很是欣喜,感慨时光如梭,一转眼,他就从一个小小的少年郎变成了个翩翩公子。带他去见老爷子的路上,老邱说起了老爷子的近况。
“最近呀,他自创的新酒开封期将至,从世界各地来访的相关人士特别多,他还得亲自接待,忙得是应接不暇!这不,老毛病又让他折腾出来了,唉,不得不卧床休息。前些天才好了点,知道你要回来,说什么都要去接你!老爷子虽固执,可这固执不过先生,先生也是担心他的身体,愣是拿你来威胁,才把老爷子给稳住。他可是忍了两天安稳,你要是再不来,怕是爬也得爬过去找你了!”
听闻爷爷身体抱恙,苏默风眉头紧锁,不由加快脚步。
这个季节,葡萄还没长出来,为了培育出好果子,须细心照料,只有好果汁才能酿出好酒。看着这一排排葡萄架子,想起了那些广受欢迎的美酒,苏默风心里总会不禁对爷爷敬佩有加。
见到爷爷的时候,他正在葡萄架下观察葡萄的生长情况,一边叮嘱着工人一些注意事项。爷爷已经年迈,过去的银丝已苍苍,挺拔的背脊也有了些弯度。
“爷爷,我回来了。”
苏庆荣转身,看到他的那一刻,激动得像个孩子,抱着他不肯撒手,“我的乖孙终于来看我了!”
“爷爷,身体好些了吗?”
“好了好了,一见到你,爷爷就全好了!走,爷爷带你尝好东西去!”
前往酒窖的路上,苏庆荣拉着他说起他童年的趣事,笑声不断。而这些趣事,有一部分有着她的身影。
她是个小馋猫,明明在奶奶那已经往肚子里塞满了葡萄,玩耍时路过葡萄架下,还是跺着小脚吵着要他给她摘。他总是挑几颗甜的喂给她以后,再加上一颗酸的。看她甜甜的笑脸突然拧到一起,他哈哈大笑,她气得追着他满园子跑,打闹声回荡整个园子。
爷爷见了,总提醒他们小心别摔,每次话音一落,她必然要摔的。她哭着怪他欺负自己,也怪爷爷嘴上施了魔法,捂着爷爷的嘴不让他说话。爷爷就那样依着她,哄着说在魔法消失前不说话。
苏默风不觉扯起嘴角,回过神来时,已然到达酒窖。
踏下阶梯,偌大的地窖中排排数不尽的橡木酒桶映入眼帘;储酒室里,排排酒架上摆满各种各样的葡萄酒。从小他就知道,这些都是爷爷奶奶一生的心血,所以也常常带她溜进来参观。
当中,有个酒架最为独特,每一个形状不规则的格子里都只放一瓶酒,每瓶酒都配有不同的铁艺小酒架和精致的金属台卡,台卡上标注着每一瓶酒的“身份”信息。在爷爷奶奶眼里,这里的每一瓶酒都是独特的生命体,而它们的宿命就是为世人解千愁、予欢愉。
是啊,当看到这满目琳琅的瓶子时,她惊奇得蹦蹦跳跳;当她喝下那杯名为“青春欢笑”的白葡萄酒,笑如朝阳,明媚了四季,也明媚着他的心。
“为什么这瓶酒没有‘身份’?”他奇怪地看着酒架最为精致的那瓶白葡萄酒。
“这是你出生那年,我和你奶奶一同为你酿制的白丁香葡萄酒。加入白丁香原料,一开始只是你奶奶的一个创新想法,没想到竟然成功了!所以她就把这瓶酒的名字命为丁香的花语,叫青春欢笑。原本打算作为你的成人礼,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开封,只可惜她没等到。”
苏庆荣说着,不禁伤感叹息,“后来你也出了国,一走就是十年,如今你已过十八,也只能等到你下一次生日再补办成人礼,开封这瓶酒。爷爷还一直担心没有办法在最佳饮用期将这瓶酒送到你手里,还好你回来了,还来得及!
“这瓶青春欢笑是我这辈子的珍藏之一,当年这制作工艺也是让我们费尽心思。因为加了与以往不同的原料,最佳适饮期的控制是极大的难题,保存期间更是得小心翼翼。
“所以为保险起见,我们用了两种不同的酿制手法,最保存下唯一的两瓶。其中一瓶在你七岁那年,让你和那小丫头给偷喝了个精光,还醉倒在酒库的角落里。当时我和你奶奶是万分庆幸这酒窖里也只有葡萄酒,要别的酒,非出事儿不可!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就是不让人省心。”
说话间,苏庆荣从酒架上拿下一瓶酒,开瓶醒酒,“这是爷爷的新酒,再过几天就要开封试酒了,今天爷爷给福利,让你第一个品尝!”
他端起酒杯,习惯性地按照从小受教的饮酒步骤品尝,看—晃—嗅—抿—转—咽。那种环绕在口中久久不散的余香与随之而来的愉悦感,是青春欢笑独有的味道。
“味道很熟悉吧?”苏庆荣笑了笑,“没错,就是用‘青春欢笑’的那套工艺酿造出来的,空前绝后的佳酿。‘青春欢笑’是奶奶给你的礼物,而‘茫茫’是我对她的思念。”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青春欢笑”不再有,“茫茫”又何尝不是他对她的思念。
“爷爷,今后我只要‘茫茫’。”
“好,爷爷给你留。”
他人或许不知,可这两个孩子是如何朝夕相处,处得有多开心,她对他来说有多重要,苏庆荣一直都看在眼里。那时,夫人对那丫头很是喜爱,还常常说两个孩子是前世姻缘,将来命中定会结发,相守一生。只是夫人走了,她也跟着离开了,留下他这孙儿,想必是怕他这个老头子孤独吧?
可他的孙儿,活得不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