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金龄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有卿卿能让他活下去!”
“为什么你会觉得卿卿能让他活下去?”她感到隐隐不安。
谷月怜哽咽道:“其实这些年,默儿一直被困在十一年前的那场车祸里,我们用尽一切能用上的方法,都没办法打开他的心结。”
金龄心头一颤。她有猜到过可能是这件事,没想到竟然真是。
“龄儿,你知道吗?这十一年来,默儿一直在对卿卿的死耿耿于怀,直到现在都无法释怀。他夜夜难以入眠,因为一旦入睡就梦魇连连,你知道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怎样的折磨吗?”
金龄不可置信得怔住了神。
几年前他们就来找过她,那是第二次请求,说那孩子得了十分严重的抑郁症,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死,只要让他见卿卿一面便好。
那是她好姐妹的儿子,她怎么忍心拒绝。可曾受到过第一次的教训,她不能再轻易让女儿陷入险境。所以为保险起见,她用苏默风的照片测试了一下。
仅仅只是给女儿看了一张照片,她的反应激烈得超出他们的想象。她想不起这是谁,却疯一样地悲伤、痛苦,继而引发了致命的后遗症,进了重症监护室。
她不能失去她的宝贝女儿,无情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即便他们说了,只让他远远看着,知道她还活着就行,他们也不能答应。因为他们不敢赌,不敢赌他知道女儿还活着,会克制住自己不会出现在女儿面前。
虽然那时没能帮上忙,可她一直认为孩子小小年纪也不懂什么感情,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而将过去的伤痛渐渐淡忘,他终会好起来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傻孩子竟这般死心眼,用了十一年的时间都没能将她女儿放下,还如此煎熬地活着。
“这个心结如果不解开,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他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没命!龄儿,我求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也知道这个儿子对我来说有多么地来之不易!”
面对谷月怜的苦苦哀求,金龄泪如泉涌,心痛不已。她扯起裙摆,与谷月怜相对而跪,为谷月怜拭去脸上的泪水,哽咽道:“怜儿,不是我不想帮你。当初卿卿醒后我问过她车祸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但心里很是抗拒那段记忆。医生说可能是因为车祸造成的恐惧,选择性失忆,让我暂时不要在她面前提及这些,以免刺激到她。
当时默儿还没醒,担心默儿也会受到类似的影响,当时我们两家是商量做了决定的,先暂时把两个孩子分开,尽量不同他们提及任何关于车祸的事。
可那天在病房外,我看到默儿发了疯一样地吵着闹着要找卿卿,实在于心不忍,还是决定带卿卿去见他。离开病房前,卿卿问我要去见谁,我透露一些信息,试图让她想起一些关于默儿的事。我想让他们相认,让他知道她安然无恙,毕竟他们也有腹婚,迟早是要在一起的。”
她说着,猛然抓住谷月怜的手臂,“可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不知道车祸前默儿究竟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如此抗拒提及关于他的一切,她说脑袋很疼,疼得让她抽搐、呕吐、昏死过去。
你知道医生是怎么指责我的吗?他说我在拿女儿的性命开玩笑,一再警告我,不要再让她受到这样的刺激,否则她随时会因为创伤性脑血管损伤复发,陷入植物状态或是立即死亡的险境。”
“这些话,你怎么从不告诉我?”谷月怜心疼地望着她,满心羞愧。
当初两个孩子在医院抢救过来后,金龄只是告诉她,卿卿的情况和处境,却不知她的好闺蜜也曾为了不让默儿难过而冒险努力过。现在,她也终于理解了那次,默儿抑郁症加重有了自杀倾向后,她心急如焚地又一次请求见卿卿时,为什么会被她以其他不可抗力的理由拒绝了。
原来……原来……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儿子,多次将闺蜜的女儿推入险境?可是,她又怎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作为母亲,她必须选择尽力争取。
踌躇许久,她还是抓着金龄的手臂,满眼乞求地看着她,“那我们就不要让卿卿看到默儿,只让默儿知道真相,看她一眼就好了,好不好?”
听着是个可行的办法,可杯弓蛇影,金龄还是心存疑虑,“可我觉得依默儿的个性,他不会只看一眼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卿卿也变了样,他怎么会轻易相信你们说的这个人就是让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呢?
况且他们有婚约,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会怀疑我们的企图。怕就怕到时他会为了证实这些缠上卿卿,追问过去的事,卿卿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你我可想而知?”
金龄说得句句在理,让谷月怜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地松开她的双手,两眼绝望地暗了下去。
明明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对他们来说,实现却是如此艰难,让她感觉到了无能为力,心力交瘁。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吧,她不该强行挽留的。
“如果不表露真相,以最自然的方式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呢?”
正当谷月怜打算忍痛放弃的时候,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传入了她们的耳里。扭头一看,只见门外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进来。
谷月怜惊讶道:“曼曼,你怎么来了?”
她是苏默风的同胞姐姐——苏曼琳。
“妈,您身子本就弱,最忌忧愁,我怕您伤心过度,来给您分忧……龄妈妈,您也快起来。”
她将两位长辈扶起沙发上坐下,一坐下,谷月怜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的手追问:“曼曼,你是不是想到可以救你弟弟的办法了?”
“当然,不过,这得先问问龄妈妈的意见。”
此时门外,一位身材高挑的翩翩少年走进了南院,佣人刚要问候,他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摆手示意佣人退下。站在门外一侧,他清冷的脸上升起一股寒气。
金龄抹净眼角的泪痕,“愿闻其详。”
“我得先问您一个问题,龄妈妈,您说实话,默儿和卿卿这桩婚姻,您还希望促成吗?”苏曼琳问。
“除去他的病情暂且不说,默儿如此优秀,还这般痴情,绝对是难得的良配,我又怎么不希望他们在一起?以往我还总是担心默儿要是被别家的女儿抢走了,我家这个小魔女该怎么办?”金龄边说边观察着谷月怜的神色变化。
苏曼琳笑了笑说:“您放心,只要你们愿意,我们默儿定是你们家的女婿!只是想要他们在一起,就必须先让默儿好起来。当然,还得是在不伤害卿卿的情况下。”
听到有不伤害她的女儿就可以让她这完美女婿康复的办法,金龄当然乐意,忙端起茶壶给苏曼琳倒茶,“那你有什么两全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