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南宫琪烨起身以礼,一身粗布麻衣在他身上竟是一股侠俊之气,丝毫掩盖不了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修养极好。很难将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人和那时浑身修罗杀戮之气的杀神联想到一起。
“公子快坐吧,老朽只是来瞧瞧,”那沧桑黝黑的脸让人不忍怀疑他的憨厚老实,搓蹑着生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的目光朝南宫琪烨探去,与他视线交汇后又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
南宫琪烨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此刻的心情,明明是人家救了自己,可他却是这么小心的对待自己,甚至还有……忌惮。
南宫琪烨接过茶壶,给他倒满了一杯,“老伯,你们救了我们夫妻,照顾了我们这么久,不必将我们当客,只当多了个使唤人。”其实他也明白,他们是怕……诶。
“公子言重了,”他双手捧过茶杯,眼神一转,恢复了些许神色,这才开口:“公子,不瞒您说,您夫人的病……大夫说若是这个月醒不过来,那她……”
剩下的话不必说他也明白,只是他如今内力竟失,丹田只聚集了薄薄一层,根本不够运功,更别提为香儿调息了。
“她能醒来便是再好不过,下个月我便带她出去寻医,”南宫琪烨脑海中的医,他只信任过侯时,给了他青草堂堂主一位,他做的确实非常好,这一战竟损失了两名他的人,他把他们当做兄弟,仅仅次于香儿!他又如何不痛惜。
“还请老伯暂且容我们待几日,这几天有什么事让我去做吧。”他抬步出去,正好碰上了匆忙收衣回来的老妇人。
“我看看她。”南宫琪烨算是和她打个招呼,进了另一间屋子。
床上躺了四个多月的人儿,面色依旧苍白毫无血色,气息微弱的像快被风吹灭的灯笼。
身侧放置了药碗,没有动。
“香儿,睡了这么久,该醒了吧。”南宫琪烨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脸,眼神接触的她那被毁的半边容颜,急速的收缩了片刻,周围的气场骤变。
伤了她的人已经死了,只是看见她仍旧如此心怎能不痛,天知道看见她被穿了琵琶骨的他,停滞了呼吸,接踵而来的便是盛怒和深深的心疼。
他捧在手上,放在心尖上的人,谁有胆动她便准备好他的报复。
南宫琪烨缓缓拿起药碗,这一系列动作极为养眼,好像是一套优雅的姿态,他硬是喂药喂出了名堂!
“夜大哥,我来吧,男人都不该干这种事。”门外进来了一名女子,她清秀的脸上挂满雨水,身上的衣裳也被雨水淋湿了不少,站在风口处看着南宫琪烨,显得楚楚可怜,可她碰上的是这么一冷冰冰的人,除了床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就没见过他多余的温柔。
“不必了。”南宫琪烨生硬的回答她,转过头却是另一番郎情妾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侬我侬的场景。
“夜大哥是嫌雨儿笨手笨脚吗……”这个叫雨儿的女子便是这老妇家的女儿,今年十六岁,却是生的比寻常人家清秀了一点,看不上那些粗鄙的乡人,恰好南宫琪烨这时候来了,他的外貌和气质无不以一种致命的毒药吸引着她,她决定此生非夜大哥不嫁。
面前的人瞬间哭的梨花带雨,南宫琪烨眼神里闪过一丝烦躁,却是好心的多说了一句:“不麻烦雨姑娘,你也小心了生病。”
雨儿听了这句果然不哭了,这夜大哥就是温柔的人,她看过那床上的女子,容貌毁了一半不说,还极其吓人,这种人还是夜大哥的夫人,根本就配不上他,就算她能醒来又如何,夜大哥肯定会不要她的,自己这么如花似玉的人站在这里,他能不要?能不动心?
雨儿的心底有了一丝念头,希望这女人永远都不要醒过来了。
南宫琪烨没心思去管这位雨姑娘的心思,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香儿的身体,被这些草药提着一口气维持不了多久,他必须得为她请大夫,这时候他便后悔,为何自己不学医,空有一身武,依旧如平常百姓。
而南宫琪烨和苏舫心能安好的待在这里,也是废了一番苦心,他和她的身份注定不太平,便化了名,暂时隐蔽这南山下,虽然有过人寻,但都是这一个月的事,在他昏迷的时间,他们似乎都在南山上搜索。
这么久了,恐怕浩月已经发生了许多他意料之中的事了。
转头扫视了这间屋子,床,凳子,桌子都是一副歪零的样子,全是那老伯自己动手做的,桌子上还有半截蜡烛,却是被一个旧搪瓷碗好好的接着落下的蜡花。
从那老伯的眼神里便看得出,这家拮据清苦,平白无故收留了他们夫妻,增添了不少负担,平时淡粥咸菜还需要多出两个人的粮食,南宫琪烨平日在军营里随也节俭军粮,却是未曾半饥半饱过,要不饿到底,要不就是不愁军粮。
这南山原本富饶,却是因他引来了杀神而生灵涂炭,这片土恐怕是生不出什么粮食,养不起百姓了。
愧疚归愧疚,总该他还人情的,救命之恩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