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均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却是满腹惆怅,“朕第一次见到她在纳兰郊外,说起来,还是朕最先遇到她的。”这句话中却包含了深深的遗憾和眷恋。
那日他在郊外打猎,还正是年轻的帝王,对于宫廷的束缚颇感不满,他寻找猎物偶然遇见了那个同样出现郊外的她。
她一身白衣胜雪,长发随意披在身后,顺着她那玲珑的曲线垂下,侧脸就将他惊呆了,扑闪着的大眼睛迷人的眼睫毛浓密的勾勒她的笑眸,侧面姣好的弧度微翘的鼻子,凸显她的可爱和纯真,白皙的肤色……这些都瞬间吸引着这个还未动心的帝王,何人会有如此美貌?
他不由自主的靠近,她采起地上的草放在鼻间闻闻,好似没有注意到他,可她那么高的武功怎么可能没发现他呢?
“你知道这是什么草吗?”他丝毫没有准备,她会突然伸出手将她采起的草凑到他面前,还是一副单纯的模样。
他顺着她的手看去,这草,他却是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纳兰均脸红着回答了她,却是不敢直视她,怕会亵渎了这个犹如仙子般的人儿。
“还是没人知道……”她像是泄气了一样嘟起了嘴,只是这一瞬间孩子气的动作却是让纳兰均的心里这么一生都只有她一个……他爱上了这个被人称为女魔头的人,爱上了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
他终究是拦不住她的,他有想过拿江山,拿后位来诱惑她,但白青鸾又怎会在乎这些,这是纳兰均第一次觉得自己虽为一国之主,却连自己心爱的人都留不住,无能为力。
白青鸾走了,他就如同丢失了魂魄的无异,整日就握着她采过的草口中喃喃自语,画着一幅幅她的画像……
直到有人告诉他,这草是一人命名的,为:蓂荚,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瑞草。它每月从初一至十五,每日结一荚;从十六至月终,每日落一荚。所以从荚数多少,可以知道是何日。一名历荚。《竹书纪年》卷上:“有草夹阶而生,月朔始生一荚,月半而生十五荚;十六日以后,日落一荚,及晦而尽;月小,则一荚焦而不落。名曰蓂荚,一曰歷荚。”
她这是在算着日子?是在等什么人吗?纳兰均不敢想下去,他以为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才开始立后,封嫔妃,在他以为今后都只能将她当成遗憾后,那天,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
半夜里,皇宫传来一阵喧哗。
“有刺客!抓刺客啊!!快保护皇上!!”养心殿外传来宫女太监的声音,在养心殿里,纳兰均手端着本史书正在翻阅,被这外面的聒噪吵的不耐烦,丝毫不注意那声音里的内容。
纳兰均还未碰到过有刺客可以伤他,但当他真的看到那个“刺客”,却是从心底被伤的千疮百孔……
他的养心殿门被人霍然打开,纳兰均放下手里的书,危险的眯起眸子,释放出警惕的气息。
他拔出身边的剑,轻声站起,从门那边拖着黑影过来了,看得出是个女的,身形瘦站,纳兰均从心底嘲讽一笑,还有女的赶找上门。
待他伸剑指向那个已经露身的刺客,纳兰均却哑然了。
他在诧异之中将剑转了个方向,他看到了什么?那个在养心殿的烛火中熠熠生辉的女人,她,白青鸾回来了?!
纳兰均的耳朵里听不见其他的声音,白青鸾昔日倾城的面容只是多上了一分成熟,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其实也是看呆了。
在他观察到白青鸾身上多处破损,似乎是剑伤,还有微红的血迹染红了她的一席白衣,纳兰均从心底传到面上的皱眉和不悦,谁伤了她?
纳兰均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要上药,才发现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袱,甚是小心。
“皇上,您没事吧,奴才们要进去保护您的安全了。”太监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没事,没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打扰朕!再啰嗦就砍了你的脑袋!”纳兰均俨然一副皇帝的模样,可以说,他的一身帝王的风采又回到了骨子里。
“是是……”太监害怕的低声回答,尖锐又无力,那声音惹的人起了厚厚的鸡皮疙瘩。殿外纷杂的脚步声凌乱,不久便听不见了。
纳兰均转头看着白青鸾,谁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他害怕,他怕白青鸾又这么消失了,杳无音讯。
看到她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他才舍得将心真的定下来,这种感觉,他也只对白青鸾有过。
“纳兰皇上,”她开口,声音依旧犹如空谷幽兰,清灵婉转,这一个称呼却是说不清的疏离,让纳兰均的心里狠狠的疼了一遍。
他苦笑,却依旧痴迷的看着她,那个在他脑海里深深住了多年的身影。
“青鸾求你一件事,这也是青鸾第一次求人,也是……最后一次。”白青鸾离他更近了一步,纳兰均才真的看清楚她的脸上不知为何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他看见她手里抱着的东西却是一个孩子,很小很小,长的却很像她,这却是直击中他的心底,他有了可怕的猜测……呆愣了片刻。
“……你说,朕听着。”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中分明有了痛楚。
“青鸾求你,照顾好我的孩子,她还小,不该牵扯到江湖当中……”白青鸾深深的看了怀里被抱的孩子,她沉沉的睡着,白青鸾慈爱的目光爱抚了她无数遍。
孩子?她有了孩子?纳兰均突然很愤怒,很嫉妒,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纳兰均好久才压抑住心底的异样,有一种破裂的声音在角落泛滥,那渺小的希翼也都随之消失,他还是轻声问了她一句。
“其他教派围攻我和我夫君,我夫君受伤下落不明,而他们对我穷追猛打,这孩子,我不忍她在别国长大,从小的没有爹娘,也不能离开故乡……”白青鸾微白的唇轻吻着怀里的婴儿,脸上满是幸福。
“……你凭什么觉得朕会答应你。”纳兰均故意扭过头不去看她眼里的哀求,她难道要用自己对她的爱来当请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