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山听完程少妘的话愣住了,但程少妘也并没有催促他,倒是一旁的林梅一副着急又不敢催促的模样。
林大山在沉思,没有急着做出决定。
对此,程少妘心中是满意的。林大山没有马上答应,说明不是莽撞之辈。有考量,有想法,谨慎对待,这样的人才能肩担重任。
半晌之后,才听林大山缓缓开口:“恩人,这事小人十分愿意做。只是小人如今腿伤在身,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动身……”
程少妘抬手理了理衣袖,道:“林叔,这事并非要你马上就做,你腿伤还需养上几个月,你也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谋划一番。到底要如何实行,来年再做打算。在此期间,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你只需确保在我需要药材的时候,能供得上就成。”
“另外,我虽放任你们自由,但你们也需要遵守我的底线。偷奸耍滑,滥竽充数,坑蒙百姓的行为一旦发生且为我所知,你们就要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
“恩人请放心,我林大山虽人穷,但也不是那种犯浑不分轻重的人。”
林大山听后并没有因此对程少妘产生不满,反而对她愈发敬重。若非腿伤在身不利于行动,他都想起来给这年少的恩人磕上几个响头了。
程少妘却问道:“我听他们说你一年所挖药材虽不比富人赚得多,但也抵得上别人一年有余,可为何你们父女还落得这般下场?”
林大山与林梅相视一眼,只听林大山叹息一声,这才缓缓道来。
原来,林大山在家排行第三,上有两位兄长。除了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之外,他的两位兄长各自有三到五个孩子。尽管林大山在外谋生收入不错,但他的两位兄长却是好吃懒做之人。且他们并未分家,因此林大山辛苦赚来的钱每回都被两位兄长瓜分。
更离谱的是,家中田地只靠老母亲带着林梅辛苦劳作,还时常被他们欺压。是以老母亲才会一病不起,不久前去世了。
而林梅之所以会选择离开,是因为她无意中得知大伯和二伯竟然合谋要将她卖到镇上给别人当小妾,这才偷取了一些他们的银钱,摸黑上路来顺仁镇找林大山。
若非途中偶遇程少妘一行人,她恐怕难以支撑到顺仁镇,而林大山最终亦会因伤势过重而离世。
所以,万事皆有其因。
程少妘听完他们的遭遇,垂了垂眼眸,问道:“那你们还要回景州那边吗?”
林大山面色顿时一冷,沉声道:“老母亲已去世,家已非家,再回去有何用?要不是以前梅丫头跟老母亲还在家中,小人又何至将银钱都让人带回家……”
程少妘起身,道:“很好,看来林叔也是拎得清的人。如此,刚才的提议如何?”
林大山学着以往见到的人那般双手抱拳作揖,道:“蒙恩人不嫌弃,小人林大山愿为恩人效力。”
程少妘点头:“我这会先去办些事,下午再来一趟,这期间林叔不妨好好想想有什么问题要解决,趁我们走之前,先给你们处理了。此外,既然为我办事,我便会同你们签订一份契约,可愿意?”
林大山忙点头,道:“恩人要离开了?”
程少妘微微一笑,只道让他好生歇着,便带着知夏离开。林大山忙让林梅去送送,林梅只跟着到了门口,便让她们劝停。
走在市集上,知夏茫然地问:“东家,我们这是要去哪?”
程少妘边走边道:“去趟庄宅牙行。”
知夏:“东家是要把小院给退了?我们不是明日才走么?”
程少妘摇摇头,道:“我是要重新寻一处院子,最好是那种清静偏僻一点的。”
知夏更不解了,“可我们都要走,为何要在这顺仁镇置办宅子?”一座宅子哪怕地段偏僻点的,怎么也要个二三百两。她们又不在这住,为何要花费这笔钱?
程少妘笑着解释道:“我让林家父女帮我在这边收购药材,那他们是否需要一个地方置放?且不说这边没有库房,但哪有比放在自己屋里头更安全的?他们既然愿意替我办事,那我也总不能亏待了他们不是?”
知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程少妘:“何况今年我们走这一遭,不管是明年还是以后,对我们来说都是轻车熟路了,若有林家在这边提前收购,将来不管怎样都能省不少时间,一路下来做好准备,至少能缩短一个月的时间。”
还有一点她没说,若往后真的打仗,手中的这批药材,无疑是最关紧要的。她既然知晓这事有可能发生,那么现在所做一切都要在以此为前提下做出准备与决断。
哪怕是她杞人忧天,也不妨碍她利用这些药材大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