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末,街上行人渐少,两道身影背着月色走在西街上,月色把他们的影子拉长,缓慢向前移动。樊禹安黑着一张脸,朝身边的人投去满是怨念的眼神。
程少妘觉察他的目光,一时没忍住,嗤笑出声,末了解释道:“你别怪我,那些话都是我兄长说的,与我无关。”
得知他们要赶在关城门前去顺安府,甚至要第二日才能回来,程邵泽顿时就急了。一会担心不安全,一会又说他们男女有别对他们名声不好。但得知为了确认是何人破坏的茶山树苗,程邵泽又犹豫了。
毕竟被毁了那么多树苗,他也十分气愤。
最终,程邵泽拉着樊禹安到了走到角落,也不知说了什么,说得樊禹安嘴角抽搐却又不得不点头答应。
樊禹安:“我倒是不知道,程兄竟这般看我……”
程邵泽要求他今夜务必保证程少妘的安全,甚至少了一根头发都要找他算账。另外也不得占其便宜,否则定饶不了他……
总之,一切需要皆以程少妘与安全与名声为主。
是以,这会程少妘一身男装打扮,除了个头比樊禹安矮上一个头,瞧着倒是个英气的少年郎。
程少妘却道:“当你哪天看见禹瑶说要与其他男子一同夜出,你便会理解我兄长的心情,说不定比我兄长更过分。”
樊禹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前面不远就是孙和顺的家,是直接闯进去,还是偷偷潜进去。”
说起孙和顺,程少妘面色一冷,顿住了脚步,道:“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自然要偷偷潜进去。”
樊禹安点头,下意识地拉起了程少妘的手腕,“好,你随我来!”
说完,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拐角处。
孙家小院,院中两个灯笼挂在门口随风摇曳,泛着昏黄的光。几道身影映在门上,传来阵阵喧闹。
“来来来,继续喝!”
“喝……”
屋内众人皆是喝得一副喝得上头的模样,尤其以孙和顺为甚。
只见孙和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拎起桌上的酒坛就要倒酒,但倒了一会不见一滴酒水,便将酒坛重重放下,朝旁边的瘦小男子踢了一脚过去,怒骂道:“干你娘的,叫你买酒就只买这两坛,还不够灌你的肚子,赶紧再去弄两坛酒来,你孙爷我还没喝尽兴……”
那瘦男子笑呵呵地挨了一脚,随即又谄媚地伸出一手,道:“好嘞,孙哥,那银子……”
“干你娘的,一天到晚就记得要钱。”
孙和顺忍不住又踢了一脚,但还是丢了一两银子过去,那瘦小男子当下领着银子便出了门。
没了酒,屋内的两三人就只能干吃花生等着。石大柱这时将自己那碗酒递到孙和顺面前,疑惑问道:“孙哥,咱昨晚忙活大半夜,当真有用?”
提起这个,孙和顺突然笑了出声,很是得意地将一条腿搭在了长凳上,道:“他们辛苦种了几天,一下被我们拔了那么多,总归能让他们心里添堵。要不是去得太晚,老子还真想全部给拔,看那死丫头还怎么嚣张。敢惹老子,定要叫她后悔……”
三子连声附和,“就是,还真当自己是那个禹州首富的程家?如今还不是只能灰溜溜回乡下老家,开那么一间茶寮营生。惹到孙哥,她也就到头了。”
石大柱嘿嘿笑了两声,忽然凑近孙和顺,低声道:“孙哥,不过那丫头长得还挺标志的,要不,咱找个机会把她弄来……哎哟!”
猛然间,石大柱突然膝盖一疼,直至磕在了地上。
孙和顺跟三子顿时哈哈大笑,嘲笑石大柱喝多站不稳。石大柱一脸茫然,摸了摸膝盖,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疼是错觉般……
而在小院屋顶,两道身影紧紧趴在瓦片上,正是樊禹安跟程少妘二人。
偷听到这时,二人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屋内这几人破坏了新茶山的茶树苗,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悄悄将瓦片放回原处。
接着,樊禹安揽向程少妘的腰肢,垫脚一跃,迎着这月色飞落地面。两人如此贴近,若是被程邵泽知晓,怕是得拿刀追着砍樊禹安。
程少妘慌张后退一步,低声道了声谢,接着又问道:“刚刚,你为何要出手?”
樊禹安目光凛冽地看向一墙之隔的屋内,若是樊禹瑶看见他这模样,怕是知道他生气了。然而,面对程少妘的发问,他却并没有解释,却是说道:“已经确定是他们,我们先回客栈商议一下如何解决孙和顺着伙人……”
说完,樊禹安踏步向前,程少妘见状,想了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