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星光闪烁。屋内,烛光摇曳。
程少妘坐在桌前写写画画,许久过后,揉着泛酸的肩膀放下了笔。知夏见状,忙将手中绣篮放下,走了过去替她捏捶着。
“小姐,这明日一早还要起大早,今晚又何苦熬夜。”
程少妘看着纸上内容,盘算着是否还有遗漏。末了总算舒了口气,应着知夏方才的话,“今日事今日毕,若今日拖一点,明日拖一点,往后堆积就越来越多了,岂不是更累?”
知夏捏锤的手法让程少妘感到十分舒服,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思绪却又开始思索飘远。
兄长说得对,如今老宅,庄子,茶山,茶寮处处都需要人手,可用的人实在太少。无论是哪一处,用人都需十分谨慎,靠在村里招长工,属实不大方便。
为今之计,只有去人市一趟。
老宅打扫伺候的,婢女需要十人,小厮五人左右,茶山暂时有长工无需担心。而庄子上原先有的十多人中已调走五六人,也需要补充人手。这样算来,竟要多添二十余人……
茶叶的出售,如今鸿运酒楼算是给开了个彩头。茶寮生意,只是为程家茶叶打响一下名气的过渡。
她的目标绝不止一个茶寮那么简单……
想着想着,程少妘意识越来越模糊,快要睡着之际,知夏将她叫醒,半牵半扶地将她扶到床上睡下……
翌日一早,程家众人早早就起来。甚至连程老爷子都难得随他们一起,准备前去一趟茶寮,只为点燃那一串炮仗。
茶寮里,伙计先一步到,准备着开张事宜,只等东家到来。
随着马车渐行渐近,两名伙计迎了上去。
“祖父,一会若是看到不足的地方,您可得指点一下。”
“妘丫头,祖父我一早就说过,无论你们做成什么样,只要不是不可挽回的地步,我都不会插手。”
程少妘故作叹息地朝长姐望去,一副没办法了的模样,惹得程少珠忍不住低头偷笑。
程少妘与程少珠左右搀扶着程老爷子进了茶寮,伙计们很快将贡品摆好,待众人上完香后,将一支香递到程老爷子的手中。
“祖父,吉时到,点炮了!”
随着一阵震耳的炮仗声响,红色纸屑伴着浓烟升起飞扬,八方茶寮正式开张。
行人急着赶路,所以茶寮所卖东西并不多,除了茶水以外,也只有包子茶叶蛋。做包子的厨娘是老宅里的厨娘春婶,手艺十分好。
程少妘在程老爷子坐下后,亲自泡了一壶茶,又端来两个茶叶蛋,笑吟吟说道:“祖父,快尝尝咱家的茶。”
程老爷子接过,轻吹水面,小心翼翼地抿了口,而后便笑道:“妘丫头,你这一手好本事,可是瞒了不少人……”
程少妘装作不知程老爷子所言,自顾扯开了话题,说起了与鸿运酒楼的声音来。程老爷子得知不过一天,就已赚了一千二百两,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下。
但很快又黑起张脸,以示不悦。
待程少妘发现时,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忙问道:“祖父,莫不是孙女做错或说错了什么?”
程老爷子盯着她好一会,在她忐忑的眼神中又有开口:“好你个丫头,你说的这些茶菜,连你祖父祖母都没尝过,竟然让鸿运酒楼的人先尝了……”
程少妘有些错愕,待反应过来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认错道:“是是是,都是孙女的不是,今晚回去就让知夏给祖父祖母做一遍尝尝……”
“二妹,店里来客人了……”
程邵泽匆匆跑来,顾不上在程老爷子面前失礼,高兴地说着:“还是大户人家的家眷,说是来顺安府探亲的……”
程少妘面色一喜,站了起来,“当真?”
程邵泽道:“嗯!如今正在楼下大堂歇着,点了两壶茶,伙计正推销着茶叶蛋。”
程少妘笑道:“兄长,你要记住了,无论来者是贫是富进店都是客人,不可怠慢。唯有真诚待人,生意才会长久。”
程邵泽点点头,应道:“嗯,放心吧,你说的那些,兄长都记着,断不会给咱程家丢脸。祖父,二妹,我先去招呼客人去了。”
话音刚落,程邵泽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口。
程老爷子眼含深意地看着程少妘,程少妘仿佛被看穿,寻了个借口赶紧离开。末了站在楼道上,看着自家兄长笑吟吟地招呼着客人……
“掌柜的,你们茶寮的茶水当真这么便宜?莫不是用的末等茶叶吧?”
“这位公子说的哪里话,茶叶好与不好,待我家伙计送上来一看便知。再不济,尔等可先尝尝看茶叶蛋,亦是用茶叶炮制而成。”
“你们这茶寮好大手笔,竟舍得用茶叶煮鸡蛋……那就让我先尝尝,到底是不是真如掌柜所言般好……”
“自然是好的,这茶叶蛋仅我家茶寮有得卖,别的地方可吃不到。”
“茶水来了,茶水滚烫,各位客官可得小心了。”
程邵泽亲自给那家主桌的客人倒了茶,茶水流动,茶叶四溢。便是不用说,那弥漫的茶香就证实了它的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