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山庄子上。
程少妘正提笔列着清单,所列皆是远行所需,其中每置齐其中一种,都会在末端作上记号。如今清单上的物件已置办得七七八八,她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姐,忠叔方才派人送来一张请帖,说是赵钱两大茶商所邀。忠叔拿给太老爷看过后,太老爷让转交给您。”
知夏从屋外走了进来,将手中请帖递了上前。程少妘放下笔后接过一看,陷入了沉思。
为了避免与这赵钱两家打交道或是起冲突,她饶是想在顺安府盘个商铺,这个想法也一直压着没动。如今人家找上门,怕是猜到他们程家要在茶叶上做打算。如此,这一趟十有八九是鸿门宴。
既是鸿门宴,却也是日后程家能否在顺安府立身的考验。
若能与两家谈妥,即便日后她远行,程家也能多分保障。若不能谈妥,她也需尽快将这个问题解决,以免日后再遭刁难。
成是垫脚石,败是绊脚石。
两家邀约是在鸿运酒楼,这让程少妘放心不少。然而,他们就约在明日,时间上却是有些急促,让她来不及多做准备。
怕不是有意为之?
程少妘望着请帖,微微叹气。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翌日一早,程少妘陪着程老爷子漫步在茶山。望着满山葱翠,程老爷子嘴角微扬,欣慰地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往年虽然没怎么留意茶山长势,但不难看出,今年经你打理的茶山长势比以往好上不少。”
程少妘心不在焉,面对程老爷子的夸奖也提不起兴致,只是无力道:“这哪能相比,今年不过是招了长工打理照料,这才长得好。往年咱家也不靠茶山吃饭,这才忽略对茶山的照料。”
程老爷子脚步一顿,问道:“妘丫头,你有心事?”
程少妘迟疑片刻才道:“祖父,与两大茶商的碰面,您觉得我们该如何决断?”
程老爷子闻言呵呵笑了笑,抬脚继续往前走去,“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程少妘急忙跟上,扶着程老爷子继续在茶山漫步。
程老爷子这才缓缓说道:“大乾茶商加起来不过十多来人,而我们顺安府便占其二。我们家这两座茶山,因着没有制茶师傅,每年在可采摘时便包给了那赵千谋。今年茶叶自留,恐怕早引起了他的注意,昨日那张请帖,怕是递得有怨气,今日这宴,你到时候可要当心了……”
程少妘眸色一亮,似乎想通了什么,明白了原来自己一开始就走错了一步。
程老爷子说得不错,赵钱两家的请帖必定是递得心有怨气。程家当家人如今是她,递的请帖本该递给她才是,但却是先到了程老爷子手中,再交予她。虽是当家人,但她毕竟是后辈,让他们主动邀她是真的难为情了。
以他们的身份辈分,都该是她是主动拜见。
但她偏偏没有,自以为避开躲开就能与他们相安无事地在顺安府共处。可她却忽略,若她要在茶叶上起家,势必就会与他们两家有所交集……
想到这点,程少妘露出几分凝重,道:“祖父,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便去准备吧。”程老爷子并未再多说,有些话点到即可,说得多了反而拘住了这孙女的成长。
程少妘点了点头,唤来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福伯,让他继续陪着程老爷子散步,自己则带着知夏跟萧青转身离开。
程家打算靠茶叶东山再起,已是不容置疑的决定。
而赵钱两家找上门,只怕是知晓了程家茶叶且感到了危机。如此,她要做的便是消除他们的危机感,从而让他们接纳程家茶的崛起。
打定目标,程少妘明显轻松不少,连带着步伐也快了许多。
快到晌午时,顺安府,鸿运酒楼。
钱权深站立于二楼雅间的窗前,目光落在行人身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半晌后又问道:“赵兄,你说程家人会来吗?”
赵千谋低头饮着茶水,只一眼便看出这茶叶来自程家。但不得不承认,程家茶比他们两手手中的茶叶都要好,而且还没他们卖得贵。
私下,他也派人去调查过,并未听说程家从哪找来了厉害的制茶师傅。甚至听说,这些茶叶的制作,都是出自程家人。
如此,他对制茶的这人更为好奇了。
“放心吧,就算程老爷子不来,他也会让其他人来。”
钱权深收回了目光,来到桌前坐下,道:“赵兄,对付程家,你可有打算?”
赵千谋不答反问:“钱兄,大乾所有茶商之中,你我排第几?”
钱权深低头略微思索,道:“跟其他茶商相比,你我只能排末端。”
赵千谋又问:“那……如果我等有程家茶那等制茶手艺呢?”
钱权深一怔,随即紧蹙眉头,沉声道:“至少能进前五!赵兄的意思是……”
赵千谋笑而不语,低头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