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阳冒出山头,缓缓上升。秋色已蔓延山林,清晨是带着阵阵寒意。
程少妘捧着碗热乎小粥喝着,见樊禹安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样?”
樊禹安见她这般模样,忙对一旁忙着的知夏喊道:“知夏,给你家小姐取件披风披着,清晨雾深露重,莫要让她染上风寒。”
知夏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家小姐缩坐火旁,忙应声道:“欸,我这就去。”
樊禹安在她对面坐下,见她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挑眉问道:“看着我作甚?”
程少妘微微一笑,道:“樊禹安,看不出来,你还挺贴心的。”
樊禹安好笑地开口:“你看不出来的事情还多着,要不,叫声‘师兄’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告诉你一二。”
樊禹安算是发现了,眼前这人有事叫‘师兄’,无事喊大名,若是得理时,更是一声‘账房先生’……
程少妘白了他一眼,继续喝着碗中的粥,不再看他。
得了,不经夸,一夸就现了原形……
一整日的时间,众人都在忙碌着按照钱博远谈好的份额跟数量清点山货,直至将货物运送到交易的地点,已是日落西山头。
樊禹安与赵景升带人前去等待,而程少妘则跟知夏以及林涛等人则留守营地。
太阳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天色逐渐被夜色代替。然而,樊禹安他们仍未回来。
程少妘多次朝着来路东张西望,在她脖子都望长,打算让林涛去探一探究竟时,一群人驾着马车浩浩荡荡地回来了,一路有说有笑,显然心情十分美丽。
等得着急的几人也终于松了口气。
“哈哈哈!”
“程二姑娘,大丰收!”
远远地,就听钱博远那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程少妘面带微笑,等他们走近之后说道:“放心,萧青跟知夏可是忙了一个下午,就为了给你们准备庆功宴。”
赵景升显然心情也十分好,朝身旁的钱博远说道:“博远,我可是知道,萧青姑娘下午时整了不少野味,今日我们又有口福了。”
钱博远眼睛一亮,忙让周安泰跟守义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待他们搬来一看,竟然是四坛好酒。
一群人瞧见酒时,眼睛都发亮了,尤其一向好吃的李泉生与刘宁,已是兴奋地囔囔起来。
“钱兄,果然还得是你!”
“钱兄,还是你想周到啊。”
闹归闹,虽然他们都比程少妘年长,但这次远行是由程少妘组起,他们都将她当成了话事人。能不能喝,自然要看她愿不愿意……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程少妘有些好笑,但还是提醒道:“可以喝,但只能喝两坛,余下两坛下次再喝。如今我们身处异乡,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不可大意。”
众人略有失望,但一想到还能喝两坛,又开始高兴地囔囔起来。
待他们散去,赵景升朝她靠近了一些,笑道:“你这般约束他们,是对的。”
程少妘笑而不语,目光与赵景升无意间撞在了一起。这一幕恰巧被回头的樊禹安瞧见,再回头时,他的眉头已然紧皱,笑意也全无。
这一晚,是众人出行这一个月以来,最为舒坦的一夜。
虽说这一路上程少妘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但在没有实际达成出行目的前,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这一趟远行是顺利的。
而今晚,当他们与兴阳郡众药堂结束交易后,大笔银钱落入手中,这才真切感受到了这趟远行带来的利益。
药商从药农手中收购药材,而药堂又需要从药商手中收购,这之间赚得最多的,便是药商。而如今他们担任这个中间的药商,利润可观。
虽然赚得不一定比其他药商多,但无论是药农还是各大药堂,包括他们自己,至少三方都受益了。
酒足饭饱过后,程少妘,樊禹安以及赵景升等人都围坐一起。
负责交易的樊禹安与赵景升一个掏出了账册,一个掏出了一沓银票,其中数额大小不定,同时递给了程少妘。
程少妘伸出两手接过,幽怨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就不能直接给我说个数吗?还指望我慢慢算不成?”
赵景升同钱博远对视一眼,随即赵景升轻笑一声,道:“当初我二人各自带了三千两去收购药材跟兽皮,但银钱并未花完,两队共余四百八十两,其中有小部分货物是用你从顺安府带来的绢布跟麻布换的。”
“今日所有药材交易共计七千六百两,另外有两家将兽皮等收走,共计一千八百两。刨去成本,零零散散加起来,我们所赚接近四千多两。”
程少妘点头,瞧着众人眼里的喜悦之情,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们觉得,我们赚得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