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梅哭哭停停地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程少妘陷入了沉思。
于她来说,林梅不过是个陌生人,而且她在此地停留不会太久。她非圣人却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何况她本意就是想借助林梅父亲快速了解当地药材价格,这才提出让林梅随他们一同前往顺仁镇。
如今她做的决定衍生了其他事情,而且人家还求上门了,她自然无法做到坐视不理。但她又是个商人,理所当然地不会做亏本买卖。
林梅见程少妘仍是不说话,连忙磕头,泣声道:“少东家,求求你救救我爹吧,只要你能出手救我爹,我愿意为奴为婢!”
程少妘神色很是凝重,认真地打量起林梅,片刻后才说道:“林梅,先不说我不清楚你父亲到底伤势如何。我并非大夫,不知能不能治又该如何治,你想我如何救你父亲?”
林梅愣了愣,抬头看向程少妘,接着心一横,重重磕了个响头,道:“我爹的伤需要银子,有银子那些人才能肯用药治。林梅斗胆向少东家开口借些银子,待我爹伤好之后,林梅定来到少东家跟前,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程少妘:“你想借多少?”
林梅一时犹豫了,因为她也不确定要花多少银子才能治好他爹的腿伤。说少了怕不够用,说多了又怕程少妘觉得荒唐直接拒绝。
程少妘见此,起身道:“罢了,时辰尚早,我们随你去看看。”
主要是她想去看看,这个林大山到底值不值她救。
林梅面色一喜,抹了把泪连连道谢。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被樊禹安发现,得知她们要出门便跟了去,反而让知夏留下帮萧青做晚饭。
药堂里后院,药童将他们领了进去,指了指林大山待的房间,道:“他已经在我们这躺好几天了,你们倒是赶紧把他拉走啊……”
话里满满得嫌弃,说完便快步离开了。林梅脸上尽是泪痕,站在门口犹豫地看向程少妘。
程少妘:“怎么?为何不进去?”
樊禹安似乎猜到了什么,一手搭在程少妘肩上,低声道:“你先去边上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完,樊禹安径直走到门口,林梅赶紧让路。只见樊禹安双手推开门,顿时一股又闷又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掩鼻后退一步。
程少妘站在屋檐下,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为何要让她站在外面。看樊禹安的反应,只怕那林大山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
樊禹安掩鼻进了屋,那林大山还在昏迷,唇色苍白,面色却泛红,显然已经陷入高热昏厥。而他左腿膝盖以下,斑驳血迹显然有些时日了。
略微几眼,樊禹安便判断出林大山若再不及时医治,别说只好腿伤,只怕命都难保。
“如何?”程少妘见他出来,赶忙上前询问。
樊禹安回头看了眼跟上的林梅,直言道:“如不医治,活不过三天。”
林梅闻言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随即将目光投向程少妘,眼里满是希望,瞧着随时有可能再次跪下磕头恳求。
樊禹安不理会林梅,直直看向程少妘,问道:“救不救?”
程少妘眼眸微垂,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看向林梅沉声说道:“林梅,别忘了你自己说的话。”
林梅闻言大喜,跪下谢道:“谢少东家,谢谢少东家,从今往后,奴婢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少东家。”
樊禹安将她叫起,并丢了颗碎银给她,道:“去将大夫叫来,顺便让人给你爹清理一下,再去给他置办两身衣裳。”
林梅连声道谢,拔腿便去找大夫去了。
有银钱了,自然就好办事了。很快,一名大夫带着药童提着药箱来到了后院,朝二人点头后便进屋去了。许是气味难闻了些,那药童很快出来,急忙忙从灶房里端着一盆水出来。
见此,程少妘在屋檐下坐下,等着大夫的医治结果。而樊禹安则去了药堂,不知去做什么。一刻钟后,樊禹安去而复返,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我去打听过,这林大山来这边挖药材已有十多年,赚了不少。但他把大部分的钱都寄了回老家,所以身上并没有什么钱。为人还算勤快老实,没听说有什么不良习惯。若他的伤病能治好,或许可以为你所用。”
程少妘讶然地看向樊禹安,她似乎并没有同他说过打算招纳林家父女的打算,那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樊禹安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轻笑道:“你让赵,钱两家公子带队从周围乡村暗中收购药材,兽皮,显然这两样是你第一个目标。而你听林梅说她爹在这边进山挖药,便提出让她同行,明显是看重她爹这个能力。如今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会轻易放弃。”
程少妘嘴角扬了扬,道:“确实,毕竟没有什么比恩惠及恩情更容易收服人心。我是个商人,没有利益的事,何必浪费时间去做?”
“若是她爹救不回来,你又当如何?”
“若救不回来,我又能亏到哪去?顶多当用医药钱买了个婢女,而且我们如今最缺的,便是人。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