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拜了个夫子，这让程少妘心中十分郁闷，尤其想到这事跟樊禹安脱不了关系，心中更是不甘。
并非她心存嫌弃，而是她不喜欢被人算计。
尤其当第二天去到茶寮时便瞧见樊禹安正在柜台上算账，不由双眼眯了眯，随即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樊公子这是找不到人，便自己亲自出马了？”
樊禹安抬头，就见程少妘眼神犀利地盯着自己，当下笑了笑，道：“既然答应了师妹要帮你找人，总不能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而失约不是？”
“师妹？”
程少妘发现，每次碰见樊禹安，总有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就比如现在，一声‘师妹’让她惊了又惊。
“师妹！”樊禹安点了点头，随后理所当然地解释道：“昨日在书院，夫子告知于我他新收了个女弟子，乃是程家二姑娘。我于你前拜师，自然算是你师兄，合该唤你一声师妹。”
程少妘莫名被樊禹安压了辈分，尤其知晓是他算计而来，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瞧着他已开始算账，便叫知夏取来雇工契约，让他签下。
樊禹安知道程少妘不会甘心被自己算计，初时以为她会在契约上做手脚，便将契约看了个仔细，但连着看了两三遍，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程少妘好笑地看着他，问道：“该不会是怕我在契约上做手脚吧？放心，一码归一码，我自是不会像某些人那般多心眼。是吧，师兄！”
最后‘师兄’二字被她叫得极重，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樊禹安微微一笑，随后在契约上摁下了红印。末了双手递上，道：“好说，师妹拿好。”
程少妘笑着接过，仔细看着上面‘樊禹安’三个字上的红印，头也不抬地对樊禹安说道：“我们茶寮这边有个规矩，干活得有干活的模样。日后在外无关茶寮的事情，你我尚可师兄妹相称，但事关茶寮活计，你们还需分清楚一二？账房先生，可有意见？”
樊禹安挑着眉梢，有些好笑地看着程少妘，“自然。”
程少妘收起契约，拍了拍柜台，道：“好好干！”随即转身准备离去，走了两步回头，叮嘱道：“记住，下次请唤我一声东家！”
对于樊禹安成了茶寮的账房先生，程少妘并未感到意外，甚至是在意料之中。也正是这一点让她确定，周徐两人的到来与他密不可分。
仔细回想，程少妘猛然想到了什么。
昨日两位夫子围着她追问一大堆关于如何泡好一壶茶的问题，而樊禹安是他们的学生，不久前，她为了答谢樊禹安在长姐和离一事上的帮忙，特意送了一罐茶叶为谢礼，莫不是正因为这罐茶叶才引起的？
程少妘越想也越觉得自己真相了，心中不免暗道：好哇，我好心送你谢礼，你竟然敢还这般算计我！
想着想着，程少妘不免冷笑出声。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里，程少妘拿着东家的架子，一会指使樊禹安做这，一会指使他做那，使得茶寮众人都知道了樊禹安得罪了他们的二东家。
碰巧，还被前来送书的樊母瞧见。只见她面色上什么都不说，一双眼却直勾勾看着樊禹安，放下书后径直转身离开。
傍晚，樊禹安回家途中远远就瞧见自家院子灶房上炊烟袅袅，当下步伐快了些许。
“兄长，你回来了！”樊禹瑶从后院喂完鸡出来就见他回来，面色一喜，又忙朝灶房喊道：“娘，兄长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樊家坐落在临溪村隔壁青山村的村头，院前用石头泥砌了个五尺高的围墙，隔绝了路人的视线。小院一边开了几块菜地，被苏怀柔种上不少蔬菜。另一边有个木亭子，是苏怀柔为了让樊禹安夏日里好温习功课而要求搭建的。
樊禹安目光在亭子上停留片刻，最后还是移开了视线，走向灶房，“娘，我回来了。”
苏怀柔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放下书后准备吃饭吧。”
“嗯！”
饭桌上，氛围十分怪异。
樊大勇朝樊禹瑶投去疑惑的眼神，父女俩便用眼神询问起来到底发生了何事，奈何两人瞪了半天眼，也没瞪出个所以然来。
“禹安，程家茶寮你还是别去了，免得耽搁你今年赶考。”苏怀柔垂眸吃着饭，淡淡开口。
樊禹安吃饭的动作一顿，道：“娘，我在茶寮做工并不影响我温书。”
苏怀柔抬头叹了叹气，道：“我今日都看见了，茶寮人一多，你又要做这又要做那的，哪还有功夫温书？学院那边又该怎么办？”
樊禹安：“娘，夫子已准许我离院，而且离出发赶考还有大半年，并不急于一时。何况做工，自然就有忙有闲的时候。而且为了方便我温书，程二姑娘还特意在后院安排了间安静的房间给我。”
听到这后，苏怀柔脸色果然缓和了下来。
樊禹安笑了笑，往她碗里夹了块肉，道：“娘，放心吧，儿子会有分寸的。”
见他们谈妥，一直大气不敢喘的父女终于松了口气，欢欢喜喜地招呼着一起夹菜吃饭……
而樊禹安则想起，程少妘给他安排屋子的用意，是让他负责教导弟弟程邵阳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