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不大，但河水湍急。
程少妘面对着河面，蹲下捡了几颗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掷进河水里。樊禹安走了过来，立于她身后三步远，道：“什么事？”
程少妘丢掉手中的石子，拍了拍灰土转过身，歪着脑袋盯着他右边脸。虽然乍看之下并无不妥，但细细看去，已然能发现右边的脸比昨天的要大一些，似乎有些肿了。
是被打了？
樊禹安侧了侧身，让她看到不到他的右脸，随即故作轻松地问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莫不是我脸上有花？”
程少妘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能打到樊禹安，何况在她眼里，樊禹安可不是那种任人打的人。
想问的话终究是没能问出口。
程少妘嘴角扬了扬，道：“之前你将东街铺子的地契给了我，但这份礼到底是太贵重了。我想着等我们这趟回去，我便将它开成茶楼，算你入股。到时候茶楼分成匀你一份，可否？”
樊禹安定定地看着程少妘，突然嗤笑一声，道：“你想怎样便怎样。”
他岂能不知，她已经察觉到了某些事情。原本以为她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来调侃一番，但她却只字未提。
“师兄，你为何这般信任于我？”
程少妘歪着脑袋，问出心中早就想问的问题了。
樊禹安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很是认真地看着，半晌之后才道：“因为……程家值得！”
两人目光交聚，片刻后相视一笑。
程少妘：“那便说定了，等回去后我们再拟契约……”
樊禹安不提，程少妘也不会主动去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想说，不愿提的秘密，连她也不例外。只是这事突然让她意识到，其实她对樊禹安并不是很了解。
一直以来，都是樊禹安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虽然有时说话不大好听，但不妨碍是真的帮了她很多。
“小东家，樊公子，吃饭了！”
知夏大声朝他们招呼，两人相视一笑回到了暂歇地。
程家人多，吃食方面便由程家人安排，一行人只等着吃便是。本以为出门在外吃食不会太好，但没想到程少妘早已安排妥当，荤素均有，虽简单，但味道不错。
当然，无论是赵景升还是钱博远，又或是樊禹安等几人，在来之前便上交了所谓的伙食费，不会让程少妘白白吃亏养一群人。
饭后又歇了一刻钟，众人就开始收拾，准备启程，继续赶路。
……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再往前一刻钟朝东有条小溪，不如我们就在那边扎营过夜吧。”
樊禹安骑马从前方回来，到了马车身旁，对马车的人儿说道：“连着赶了几天路，明日就能到景州，今晚不如好好歇一歇。”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程少妘跟赵景升同时钻了个脑袋出来，一个点头，一个应声‘好’。
到了地，有人拾柴火有人打水，有人检查货物，有人淘米洗菜……忙碌的身影穿梭着，显得烟火气息分外的浓。
程少妘很是满意，但还是叮嘱了一句：“夜间清晨雾水重，板车上都是布料，防潮一定要检查仔细咯。”
李泉生突然扯着嗓子朝她喊道：“程师妹，我们跟樊兄去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回来。”
程少妘还没有开口，钱博远就喊道：“欸，李兄，樊兄，等等我们，我跟赵兄也随你们一起。”
程少妘不禁好笑地看着他们，道了句：“那你们路上注意些，莫要找不着回来的路。”
李泉生笑道：“不会不会，饭前我们就回来！”
程少妘来到篝火边坐了下来，刘宁正往里添了木柴。见此，程少妘不由问道：“刘师兄，你怎么不随他们一起去？”
刘宁拍了拍手中灰尘，笑道：“他们一个会拳脚，一个家里打小在马园长大，赶了一天路自然还有力气去打野味。我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没法跟他们相比。”
程少妘回道：“但我听周夫子跟徐夫子说过，你却是三人中最有读书头脑的。”
刘宁脸上笑意更大了，道：“这话不假！不过用樊兄的话来说，我就只会死读书，不懂变通。”
程少妘：“刘师兄跟樊禹安是一起长大的，想必对他十分了解……”
刘宁睁大双眼，好奇地问道：“程师妹想了解樊兄？”
程少妘并未否认，甚至点了点头。
刘宁回头看了一眼刚樊禹安等人刚离去的方向，神秘地往程少妘身边挪了挪，小声凑近她说道：“我可以跟你说，但回头你可莫要告诉樊兄是我告诉你的……”
程少妘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也往他身边挪了挪。二人脑袋在篝火前凑在一起，原本应是一副男女暧昧的画面，此刻却显得有点鬼鬼祟祟。
刘宁低声道：“我听我娘说起，樊兄一家原本不是我们林溪村人，是祖上逃难逃到这里，后来才定居下来的。说起樊家祖上，那可了不得，曾经还出过一位将军呢。”
程少妘恍然大悟，道：“难怪他身手这么好，原来祖上就这么厉害啊。”
刘宁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嘛！只不过后来没落了，到了他爹这一辈，只能靠卖猪肉为生。但樊兄不一样，他大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只是他娘一直不让他练武，只想让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