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妘才将事情说了个开头，程老爷子便开始阴沉着一张脸，听完后也知晓程少妘为何会有此怀疑。
程老爷子觉察此事事关重大，并没有马上接程少妘的话，而是认真打量着这个承担起程家重担的孙女。思索再三，他还是说道：“这件事交给祖父来查，你眼下刚回来，听说还带回不少人跟货，还是先去安排眼前的事为宜。若祖父查到了什么，再告知你便是。”
“明年斗茶大会将在五月初在禹州举行，如今赵，钱两家都在等你回来，看看明年茶艺大比如何拿捏章程。此事你需得向他们二人细说一二，也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程少妘此行本就是为了来年的斗茶大会，如今对兴阳，开兴两地的茶都有了大致的了解，确实需要同赵，钱两家商议一番。
“孙女明白，祖父请放心。”
程老爷子又道：“另外，你之前来信所言之事，可信度有多少成？”
程少妘当下神色一凛，语气严肃说道：“我与师兄分析过，至少有六成可能。待来年斗茶大会结束，孙女打算再次出行北上。一来北方有大量药材，若谋略得当我们很有可能大赚一笔。二来也可在途经上京时，打听一些消息。无论消息真否，手中有余粮，我们才能安心过日子。”
程老爷子对程少妘能考虑如此周到，甚是满意，“这些事你想做便去做，但记住，无论何时何地，自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若真打听到外邦意图不轨，大乾必定动荡不安，势头不对就立即回来，家里老少都在等着你。”
程少妘：“嗯，孙女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有关李鸿一事还请祖父多费些心思，若他真与我程家倒灶有关，我们必定不能轻易放过他，新仇旧怨一起报……”
然而，当他们在讨论此事时，远在禹州的程府上，亦是有人在谈论他们。
程家大堂的主座上，端坐着一名华服男子，年约三十出头，玉冠束发，面容俊朗显得仪表堂堂。
只见他手端茶盏，轻捻茶盖，眼眸微垂，说话时瞟了一眼下座上的程铭善，好似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让你去查的这个樊禹安，调查得怎样？”
程铭善面色不大好，但面对男子时仍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此人确实是秋水书院的学子，拜在了院长周伯温名下。家中是靠贩卖猪肉为生，看着并无不妥。”
说着，程铭善抬头看向主座的男子，疑惑问道：“不知此人如何得罪了沈老板？”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新晋禹州首富，沈沧海。
却见沈沧海微微一笑，眼神带着淡漠与几分警告，“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难道还要我教你？”
程铭善闻言只觉得心底一颤，一股冷汗自后背冒了出来。他稳了稳心神，随后才道：“沈老板说得是。”
沈沧海见他这副模样，不由轻声冷笑一声，接着又道：“听闻程家老爷子已带着程铭亮一家回到顺安府定居，如今那程老爷子对你们大房跟三房是如何，对他们二房又如何，中间差距可都一目了然。程铭善，你可后悔当初听信我所言？”
程铭善的思绪不禁因这番话而拉回了两年前。
两年前沈沧海初来禹州，没多久就找上了他，说是有办法替他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用沈沧海的话来说，他本是嫡长子，程家的一切本该都属于他。是程老爷子偏心，在续弦娶了青梅之后，又独宠青梅之子，使得他这个嫡长子在程家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庶子。
程铭善本就对程家上下偏心程铭亮有着深深的怨恨，被沈沧海这么一说，自以为遇到知己，清楚自己的处境与不公。
所以，在沈沧海提出要帮他夺回他的一切时，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甚至还暗中提供了不少程家重要的生意机密。
是以，程家的倒灶，程铭善功不可没。
思绪飘回，面对沈沧海的提问，程铭善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道：“后悔？若没有沈老板帮忙，程家家业又怎会这么容易回到我手中？”
即便偌大家业被沈沧海吞去一半，他也毫无后悔之心。
好歹，他手中还有另一半！
“哈哈哈！”
沈沧海闻言大笑一声，从主座上站了起来。
程铭善见状，知晓沈沧海已准备要走，忙起身相送。
沈沧海经过程铭善时，抬手压在他肩膀上，笑着说道：“好好跟着我，我定不会亏待你们……”
走向门外，沈沧海挥手招来小厮，大步离开。
而在他走后，程铭意从里间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向程铭善，询问道：“大哥，这沈老板今晚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程铭善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总不至于就是为了问樊禹安的底细。
接着程铭意又说道：“哼，爹还真是偏心二房偏心到没边，一把年纪竟然还帮着邵泽那小子做生意。”
程铭意却望着乌云密布的夜空，喃喃说道：“只怕那老不死的将银钱都贴给了二房，否则，他们哪来的钱买下那么大的宅子……”
心里越想，程铭善就越不甘，手上不自觉用了力，使得手背青筋直冒。
在程老爷子心中，怕是只有程铭善才是他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