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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欲扬先抑晚上下班后，霍沉舟一回到家，就看到等在客厅的姜姝彤。
“回来了？”
霍沉舟嗯了一声，反手关上门，换了鞋，径直朝她走过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递到了她面前。
姜姝彤心里一跳，“这是？”
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从里面滑了出来。
姜姝彤摊开它。
“全国青年医师医学论坛”的邀请函。
最让她心神巨震的，是身份那一栏里，赫然印着的几个字特邀专家！
姜姝彤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却感觉它重若千斤。
“沉舟，我……”
霍沉舟看着她泛红的眼圈，眼神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机会。”
“你写的那些病例报告，我看过了，每一份都足以让你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
“这个名额，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己凭本事挣来的。”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温柔地笼罩着两人。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仿佛有无数情绪在其中翻涌，却又在这一刻，尽归于平静。
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他这一句你值得。
姜姝彤吸了吸鼻子，将那股酸涩强行压了下去。
“我去准备资料。”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几乎是逃也似地快步走进了书房。
她怕再多待一秒，自己强撑起来的坚强，就会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霍沉舟站在原地，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的傻姑娘。
总是这么要强。
姜姝彤几乎是一夜没睡，将自己所有的病例报告和研究心得都整理了一遍，直到天色微亮才趴在桌上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她照常去医院上班，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她就是要等。
等一个最合适的时候，给某些人一个最大的惊喜。
刚到科室，林雨就跟一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她手里捏着一张参会证，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姜医生，早啊。”
姜姝彤正在看交班记录，眼皮都没抬一下。
“早。”
林雨见她这副冷淡的样子，心里更来劲了。
“哎呀，这周末就要去参加论坛了，我这心里真是又激动又紧张。”
“听说这次去的都是全国顶尖的专家，能跟他们学习交流，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姜姝彤的反应。
“只可惜啊，名额就这么一个，某些人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久，最后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指桑骂槐的意味，整个科室的人都听见了。
不少人都悄悄地投来了看好戏的目光。
姜姝彤放下笔，抬起头，微微一笑。
“恭喜林医生。”
林雨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彻底激怒了。
“姜姝彤，你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我知道你心里嫉妒得要死！你就是见不得我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肯定把我和王主任骂了千百遍了！”
姜姝彤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终于笑了。
“林医生这么关心我的心情？”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目光从林雨那张涨红的脸上，缓缓下移。
“我看，你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揣测我的心情，不如多关心关心3床的患者。”
“毕竟，你昨天给他开的抗生素剂量，又超标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雨下意识地尖声反驳，眼神却控制不住地闪过慌乱。
“我怎么可能开错剂量！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就在这时，护士站的陈姐拿着一份报告单，正好走了过来，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林医生，姜医生说的没错。”
“3床今天早上的生化检验报告刚出来，肌酐和尿素氮指标都有轻微升高，确实出现了急性肾损伤的初期症状。”
“我们已经根据医嘱，暂时停掉了你开的那个抗生素，调整了用药方案。”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林雨恼羞成怒，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伸出手指着姜姝彤的鼻子。
“姜姝彤，你给我等着瞧！”
“不过是仗着自己资历老一点，在这里作威作福罢了！”
“等我从论坛回来，学到了最新的技术，看你还怎么在我面前得意！”
姜姝彤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好啊，那我拭目以待。”
“你！”
林雨憋了半天，最终也只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
接下来的两天，科室里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林雨就像一只斗败了又强行开屏的公鸡，变本加厉地在医院里炫耀着她那个来之不易的参会名额。
午休时间，林雨特意挑了离姜姝彤不远的一张桌子坐下。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次论坛的规格特别高，还请了国外梅奥诊所的专家来做分享。”
“我看了议程，全是最前沿的技术和研究方向，好多词我都没见过呢。”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朝姜姝彤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里全是挑衅。
姜姝彤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餐盘里的西蓝花，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雨恨恨咬牙，拔高了嗓门。
“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人家专家讲的全是英文文献。我们这种正规医学院八年制读出来的，跟上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就怕某些半路出家的，怕是连人家的论文都看不懂吧？到时候在会场上闹了笑话，丢的可是我们整个附属院的脸！”
这话已经不是指桑骂槐了，几乎是点着姜姝彤的鼻子在骂。
跟着林雨的几个小护士立刻发出一阵哄笑，奉承道：
“那肯定啊，林医生你可是我们院的青年才俊，英语又好，肯定能跟专家对答如流。”
“就是，有些人啊，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食堂里，不少人的目光都悄悄投向了姜姝彤。
然而她依旧稳如泰山。
林雨看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背影，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筷子给掰断了。
下午，王建国也开始亲自下场，处处给林雨行方便。
他拿着几份病历夹，走到了姜姝彤的办公桌前。
“姜医生，这几个是林医生手上的疑难病例，你也知道，她这周末要去参加论坛，得好好准备发言稿，没那么多精力。”
“这几个病人就交给你了。”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就是把林雨的活儿，全都推给了姜姝彤。
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拍桌子了。
姜姝彤却只是抬起眼，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好的，王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