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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好不容易争来的机会姜姝彤俯身，正欲伸手去扶。
帐篷外，陡然炸起一个尖锐又刻薄的声音！
“谁让她动病人的？！”
话音未落，一道穿着的确良碎花衬衫的身影，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洛雪双手叉腰，满脸的盛气凌人，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姜姝彤，最后落在木板上那缝合好的伤口上。
只一眼，她眼底的嫉恨就几乎要溢出来。
“姜姝彤！你知不知道无证行医是犯法的？！”
整个帐篷的空气再次凝固。
刚刚还对姜姝彤满是崇拜的众人，此刻都变了脸色。
姜姝彤站直了身体，缓缓摘下血污的手套扔进托盘。
“我只是帮忙。”
“帮忙？”
洛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尖声冷笑。
“你一个乡下丫头，连小学文凭都拿不出来，你懂什么医术？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人要是出了事，谁负责？你负得起责吗？！”
她这一连串的质问，像一盆盆冷水，浇灭了帐篷里刚刚升起的温度。
姜姝彤眼底掠过冷意，不理会洛雪的叫嚣，转而看向那个脸色煞白的青年。
洛雪见她不搭理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悲天悯人的面孔。
“同志，你别怕，我是霍枢的同学，我叫洛雪。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这种来路不明的人给害了！”
“你想想，她用的针线消过毒吗？万一是生了锈的呢？她那手看着快，可万一缝错了呢？这可是你的胳膊，废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啊！”
那青年本就惊魂未定，被她这么一吓，脸色惨白如纸。
刚刚还感觉清爽的伤口，此刻仿佛真的又痛又痒起来。
“这……这……”
姜姝彤眉心一蹙，“洛雪，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针线都是医院提供的无菌包，我的每一步，都严格按照消毒程序操作。”
“你凭什么操作？！”
洛雪厉声打断她，气势汹汹地逼近一步。
“我问你！你有行医资格证吗？你上过正经的医学院吗？”
“你有首都任何一家医院的任职资格证吗？”
她每问一句，声音就更响亮一分，眼神也更轻蔑一分。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
洛雪转身，面向围观的群众，手臂一挥。
“大家来评评理！一个什么证件都没有的乡下女人，就敢拿着针线在人身上缝来缝去！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这不是拿军区医院的义诊开玩笑吗？！”
人群骚动起来，嗡嗡的议论声四起。
“是啊……听她这么一说，是挺吓人的……”
“万一真的感染了，胳膊可就废了。”
“看着是缝得挺好，可谁知道内里怎么样呢……”
“还是得正规医生来才放心。”
之前那个对姜姝彤心生佩服的小护士，张了张嘴，想说句公道话。
可洛雪一个冰冷的眼刀甩过来，她吓得缩了缩脖子，把话咽了回去。
伤者的父亲，那个刚刚还把姜姝彤奉若神明的庄稼汉子，此刻也彻底慌了神。
他扑到值班医生周海涛面前，带着哭腔。
“大夫……大夫……要不……还是让您再给看看吧？求求您了！”
姜姝彤的心，沉了一下。
她可以不在乎洛雪的污蔑，但病患家属的不信任，像一根针，扎在了她心上。
“伤口已经处理得很干净，缝合也很到位，只要按时换药，绝对不会感染……”
“你闭嘴！”
洛雪再次尖声打断，冷笑一声。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出了事，你这条贱命担得起责任吗？！”
她转向早已六神无主的周海涛，语气中暗藏威胁。
“周大夫，您是专业人士，您看这……是不是得把线拆了，重新清创缝合才保险？”
周海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不敢得罪洛雪，更不敢承担任何莫须有的责任。
他走到木板床边，俯下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道缝合得堪称艺术品的伤口。
针脚均匀，甚至比他自己处理得还要漂亮。
周海涛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干涩。
“这个……从安全角度考虑，还是……还是拆了重新处理一下吧。”
话音落地，姜姝彤的拳头攥紧。
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这群人已经被洛雪的身份和言语煽动，变成了没有思想的木偶，只会跟着有权有势的人摇摆。
他们不信事实，只信权威。
洛雪脸上扬起胜利的笑容，下巴抬得高高的。
“听到了吗？一个乡下女人，别总想着出风头，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赶紧回家带你的那三个野种去吧！”
她话音一落，帐篷里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就是啊，一个女人家，安分守己点不好吗？”
“听说她生了三个儿子呢，真有本事，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跑出来瞎折腾什么！”
“没文化就是没文化，乡下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姜姝彤缓缓抬起眼，一一扫过那些窃笑的脸。
目光所及之处，议论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渐渐消散。
她最后看了一眼木板床上的那个青年。
对方的眼神躲躲闪闪，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姜姝彤收回目光，平静地弯腰，开始收拾那个小小的急救盘。
“好，我走。”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哗啦一声！
帐篷的门帘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
来人正是霍沉舟。
“沉舟哥！”
洛雪的眼睛亮了，立刻扭着腰迎了上去，语气又娇又委屈。
“您来得正好！您看看姜姝彤，她……”
霍沉舟却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给她，径直穿过人群，大步走到姜姝彤面前，停下。
洛雪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霍沉舟垂眸看着姜姝彤，声音低沉，“怎么回事？”
姜姝彤缓缓抬起头，对上他探究的视线，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未变。
“如你所见，我德不配位，不配在这里工作。”
霍沉舟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周大夫，发生了什么事？”
周海涛浑身一抖，冷汗流得更凶了，支支吾吾。
“霍……霍枢……这个……是姜同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