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李赫问他。
丹尼尔说：“我不好说别人家的事，总之你自己去查吧。”
“我自己……”
“你这什么猪话？你不去查难道我去查？”丹尼尔一听他迟疑的口气立刻怒道：“别跟我说我给你把地址要到你不去啊？”
李赫是真没想过他要不要去美国，倒不如说他现在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他还没从前几天的震惊中缓过神儿来，即使知道张蔡妮的境遇，他也很难快速而干脆的做出什么决断。
他犹豫的脸让丹尼尔颇为不高兴，他冷哼了一声对李赫说：“说到底，你就是只考虑自己，她的境遇你丝毫不关心不是吗？”
“……你总得让我冷静一下吧。”
“随便你。”丹尼尔翻了个白眼：“反正张蔡妮能不能等得住我就不知道。”
“什么？”
“你跟她住了那么久，她有没有生活能力你不知道？”
丹尼尔的话让李赫沉默了，确实，他回想起张蔡妮的生活技能，只意识到这是个眼里没活且无论怎么都能凑合的女人，比如她吃泡面直接拆开袋子往里面倒热水、或者用洗洁精洗完的碗上面还一圈泡沫。
丹尼尔看着李赫的脸，知道他脑子里在思索，便乘胜追击：“你想想？她那个生活能力，没事儿干把自己拉一刀子，洗菜没洗干净食物中毒，那都是很正常的。”
李赫越听脸越白，心下已经浮现出了很多张蔡妮可能会死的现场，无论是在厨房、厕所、甚至是在卧室，一堆电线缠在她的脖颈上，她像是凶杀案现场的女人一样死去。
李赫不禁抖了一下。
丹尼尔见威慑效果已经起来了，便不再多说，只是开车把李赫送了回去。
回到家里，李赫立刻冲进了房间里，他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张家那个好像酒店一样清冷而孤独的大宅里，那些庸人忙碌着，却没人看他，母亲和李林坐在大厅，焦急的等待父亲出来，他就那么径直走向楼梯，然后他听到了父亲和张德矜的对话，只是这次，他往旁边微微偏了一下头。
就这么一偏，他看到了在张德矜房间的东南方，还有一个房间，此时里面正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胖胖的脑袋，惊恐地瞧着他，眼里还带着愧疚。
那脑袋一闪而逝了。
李赫梦里想要大声呼喊，可他刚开口，场景忽然像融化的油画般，顷刻间全部消失了。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李赫猛的从浅睡眠中苏醒，他立刻抓起旁边的手机，发现是宋花期打来的电话。
宋花期说：“李赫！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李赫皱眉：“什么？”
宋花期在手机那边大声喊道：“你看微信！”
李赫打开手机，就看到宋花期在五分钟之前给自己发了一张聊天记录，他打开聊天记录，一眼就看到三个字：「张蔡妮」。
「宋花期：我记得你们班当时是不是有个胖胖的，叫张蔡妮的女孩？」
「对面：是啊，不过她三年级以后就爆瘦了。」
「宋花期：怎么回事啊？」
「对面：好像是说休学了三个月，回来人瘦的跟麻秆一样，问她也不说。」
李赫看着聊天记录，宋花期的新消息又弹了出来。
「原来咱们仨那天说的是同一个人，只是她后面变瘦了！」
李赫听到她的话，又有些颓唐的躺回床上，他随便哼哼了两句表示知道了，宋花期还想抓着他再说两句，李赫糊弄了几句，然后说自己困了要睡觉，宋花期很不高兴，她感觉自己有八卦都第一时间想到李赫，结果李赫根本不拿自己当好姐妹。
宋花期哪里知道李赫的苦？但是李赫也的确是憋着没法说，所以他还是随便糊弄了两句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可他却忍不住想张蔡妮。
从头到尾都知道一切的她，发现自己喜欢上她后，又是什么心情？
三个月呆在家里时又是什么心情？
从小和家中决裂，远赴美国的她会害怕吗？
这些问题在李赫的脑海里不停围绕着，让他无法安心。
他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惊觉自己的一生其实都在被外力的因果推着走，他被伤害、他发现真相……他主动做过任何事吗？他脑海里一时间想不出答案。
如果想不出答案的话，他的手捂上自己的胸口。
如果想不出答案的话，是不是应该从自己的心出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