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诏,把剑放下。”镇安王虚弱的发话。尽管那些丹药让他恢复了不少精力,但是重伤在身也是不争的事实。
“爷,这个女人拿着匕首!”安诏一接到安诏王的信号弹,匆匆忙忙的赶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桔梗朝着镇安王拔出匕首的一幕。
“他是你的人?你这个人真的是狼心狗肺!我救了你,你却想杀了我?”桔梗刚被剑驾着的时候,浑身一怔,顿时心跳加速,血流蹭地一下往脸上冲。在镇安王的角度看来,反而显得脸红彤彤的,别增一份风情。
心里害怕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愤怒,桔梗立马破口大骂。“混蛋!”
“闭嘴!就凭你也敢骂爷?”安诏护主心切,手中的剑迟迟不肯放下。
镇安王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丝抽痛。“我说了,把剑放下。”这回,语气凌厉不少,顿时增添了几分霸气。
“是,爷。卑职冒犯了。”安诏立马利落地收起了剑,但眼神始终不离桔梗,生怕她做出什么对镇安王不利的事。
“姑娘,冒犯了。还望你见谅。”镇安王轻声对着桔梗说。
桔梗就算再笨,也知道这不是她救的这个人的本意,她重重的把匕首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拍,双手胸前交叉。“要我继续救你可以,让这个人滚出去,我不希望有人在旁边打扰我,尤其还是那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捅我一剑的人。”
“休想!”安诏还未等镇安王发话,就急忙否定了桔梗的话,手中的剑又握着紧了几分。
桔梗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镇安王。
“安诏,在外面候着。”镇安王按着胸口的力度又重了几分。桔梗之前给灌的丹药有镇痛的功效,现在看来,是药效逐渐失效了。
“爷,这女的信不过,属下立刻带您去找欧阳先生。”安诏解释,脸色愈加焦急。
“他现在的样子估计不用离开这狼毒山,就会一命呜呼。”桔梗在一旁轻飘飘的说道。
“安诏,规矩都忘了。”镇安王显然是生气了,这个姑娘说得对,此刻也就只能让她处理自己的伤口了。
“是,属下这就出去。”安诏带着不甘心,退出了草屋。
“姑娘,这下你可以为在下拔箭了吧。”镇安王的痛楚越来越强烈。
“要不是你那不明事理的属下,我早就搞定了。”嘴上虽说在抱怨,但桔梗还是走向镇安王,摆正了他的姿势后,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一瓶瓷瓶。
“把这个吃了,止血的。”桔梗倒出一颗药丸,递给镇安王。
镇安王一看又是药丸,顿时苦笑不已。
随后,桔梗用剪子剪开了伤口周围的衣服,再用金针封住了伤口附近的大穴,并在手腕前后加了金针用以麻醉。
“我等会拔了箭后,要用匕首清掉伤口周围的腐肉。”桔梗开始将匕首放到烛火上炙烤。“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封住了这里附近的大穴,你刚刚也吃了止血药,不会出很多血,而且我也在远处施了麻醉,疼痛感会大减的。”桔梗担心等会他会对自己的治疗方式感到惊慌恐惧,提前对他说明。
“多谢姑娘。姑娘不必顾忌我,拔箭吧。”听完桔梗的解释,镇安王依旧一脸淡定。这番反应,瞬间让桔梗高看不少。
桔梗沉稳将断箭从镇安王的胸口抽出,哪怕用金针封住了穴位,箭离体的瞬间,还是有股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桔梗的身上和脸上。
桔梗立马把纱布敷上,按压止血,一会后,移开纱布,开始用匕首清除伤口中央的腐肉。
清理的过程中,桔梗好几次抬头看了看镇安王的脸。每次都只见他紧闭双眸,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虽说提前为他施针麻醉,但不过略减痛楚,剜肉之痛可非常人能忍住的。普通人只要不哇哇大叫,桔梗都会很是钦佩,更何况面前这一位的惊人表现。
过了许久,桔梗终于将纱布固定好了。
镇安王缓缓张开眼睛,额角密布细细的汗珠。仔细观察他的双手,就能发现他拳头握的紧紧的。
“有劳姑娘了,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一定铭记。”镇安王深深呼了一口气,一只手轻轻地捂着伤口的位置。
桔梗立马从怀里掏出几个瓷瓶,递给他。“这些都是补气血的药,你没四个时辰服一次,有助于你的伤口的恢复。”说着就打开瓷瓶,每种药都给了一颗,示意让他立马服下。
镇安王生咽下去,带着几声咳嗽。
这会儿,桔梗才意识到一直没有给他准备水。他失血太多,再不喝点温水,估计会再次虚脱晕厥。桔梗转身跑出去,朝着守在草屋外面的那个人大喊:“你家爷现在要需要喝水,你快点去烧呀!”说完还给她指了指小厨房的位置。
安诏愣了愣。
“还愣着干嘛?你想让他虚脱啊!”桔梗对着这个刚刚用剑抵着她脖子的人,实在没有好脾气。
安诏望了望桔梗身后镇安王的方位,提着剑去了小厨房的位置。
桔梗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血迹,立马到了外面水缸的位置。她轻轻擦拭着脸颊上的血滴,怔怔的看着窗口露出的人的半个身影。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当桔梗端着两碗素面进到屋子里时,镇安王的脸色已经好了一点,起码没有刚刚那么苍白无力。
“这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就将将就吃吧。”桔梗将其中一碗递到了镇安王面前后,马上对着自己的那碗面狼吞虎咽起来。过了饭点许久,又干了这么多体力活,桔梗早就前胸贴后腹。
镇安王看着这碗素面,并没有动。
“怎么,还嫌弃啊?虽然我手艺不太好,但总归是能吃进肚子的东西。你留了那么多血,光吃那么点丹药没用的。肚里有食心不慌,吃饱了才有力气快点恢复身体啊。”桔梗心里不满,辛辛苦苦做的吃食对方竟然不领情。
镇安王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什么珍馐美食没吃过。哪怕是出外行军,素淡的食物也是被做的精致可口。桔梗这碗素净的快糊的面,的确让他一看就没了胃口。
“姑娘说的是,是在下失礼了。”镇安王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这碗面。
看着镇安王把自己做的食物吃进了肚子,这才满意点点头。“这才对嘛!”
刚吃一口,镇安王就知道她说的所言非虚。本来看这姑娘吃的如此香,还对这碗面抱有一丝幻想,现在看来,这仅仅只是能吃进肚子的东西,根本就谈不上任何味道。
这碗面吃个大半后,镇安王就再也不动筷子了。
桔梗此刻也不介怀。看这个人的衣料就知道此人家世富贵,平时肯定美食养起来的,能把这碗没有任何味道的素面吃掉一大半,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多亏姑娘相助,在下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如今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镇安王见桔梗也已经吃完,缓缓的开口问道。
“我姓白,白桔梗。”桔梗爽快的报上自己的名字。“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你又怎么会中箭跌落山崖?”桔梗立马抛出一连串她早就想问的问题。
镇安王笑了笑。“在下姓段,单名一个漺字。我是因为办事路过此地,恰逢抢劫,和他们打斗一番后,寡不敌众,才中箭跌落悬崖。”
“哦。好了,我要走了。再不回去,就会被我爷爷发现我偷跑出来的啦。”桔梗一下子意识到现在很晚了,也不知道小芍在家里能撑多久。
“白姑娘,我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镇安王见桔梗站起来,准备转身离去,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恩?你问。”桔梗歪着脑袋。
“为什么你会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呢?你就没有想过我是个坏人?”长期波云诡谲的宫廷生活以及兵戈铁马的杀伐,让他早就不相信会有如此纯真的善意。
“难道你看见一个还有气息的人倒在路边你会视若无睹?再说,你还长得那么俊!”桔梗半开玩笑。
听到最后一句话,段漺瞬间笑了出来。
“不知羞,一个姑娘家,直咧咧说这种话。真不知道父母怎么教的。”门外的安诏小声吐槽。
奈何这一句话没有逃过桔梗的耳朵,一提起父母,桔梗直冲冲到安诏面前,破口大骂。“对,我就是没教养。谁让我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为了救瘟疫的人们而过世了!”
喊完这句话,泪珠已经在桔梗的眼眶里打转。从小,桔梗就觉得父母非常了不起,她被人说三道四,无所谓。可是,她绝对不允许别人说她父母的坏话。
段漺跟着桔梗出来了,连带歉意。“实在对不住,是我管理无方。”随即,黑着脸朝着安诏。
“是我冒犯了,请姑娘原谅。”安诏也是无心之口,没想到这竟是桔梗的软肋。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桔梗是对段漺也埋怨上了。
“姑娘,留步。”段漺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并将她递给了桔梗。“白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回报。这枚玉佩留给姑娘,姑娘有任何难事,只需到京城任意府衙亮出这枚玉佩,自然会有人带你来寻我。我将竭力为姑娘排忧解难。”
“不必了,我救你,又不是图你什么。况且,京城我估计是一辈子都不会去,你这玉佩放我这儿也是浪费。”桔梗将玉佩推了回去,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的安诏精彩的脸色。
“姑娘不收下,在下也是过意不去。要不,就让安诏跟着姑娘,保护姑娘?”段漺面露难色,他不喜欢欠下谁的情,这种感觉,很被动。
“别!”一听到段漺竟然要这恼人家伙一直跟自己,抵触情绪立马就涌了上来。“我收下你的玉佩。”
拿完玉佩,桔梗便离开了小草屋。
“爷,您怎么把那么珍贵的东西给了她?”安诏一脸着急。
“无妨,你跟着她。查查她的家世,她手中的药,可比宫中的御药还要管用。”
“是。爷!”
一瞬间,安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