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紧张,马车还是稳稳停在了皇宫门口。
许梦鱼和春娘下了马车,紧紧跟在李贵身后步行进了皇宫角门。
春娘紧张地紧紧攥住许梦鱼的袖子。
“梦鱼,我好紧张啊,你说一会儿我该怎么办呀?”
春娘想到一会儿的情形,心中又羞又喜。
如若果真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件事儿。
那自己…应该立刻点头答应,还是装模作样的犹豫一阵之后,再点头答应呢?
如果自己答应的慢了,萧楚清会不会误会自己没那么喜欢他?
可若是答应的太心急了,他会不会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上赶着倒贴呢?
她心里矛盾万分,想来想去不得章法,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别紧张,到时候你只需按照你的心意回答,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我拼尽全力也会为你求情的。”
许梦鱼感受到了她紧张的情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春娘是她无比珍视的朋友,她竭尽全力也不会让她被逼着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春娘心中微动,按照自己的心意回答?
可是……即便她与萧楚清两情相悦,晋王妃仍旧是挡在她们之间的一个难关。
自己出身寒微,晋王妃这种眼睛向上翻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同意的。
“梦鱼,是不是只要皇上下了旨,任何人反对都没有用了?”
许梦鱼闻言,心疼地看着她,再次承诺道:“你不用想那么多,只需要按照你的心意即可,任何人都不能勉强你,万事总有转圜的余地。”
春娘嘴唇微张,刚要说话,李贵便转头过来。
“二位姑娘,前方就是御书房了,还请不要随意交谈,以免扰了圣驾。”
许梦鱼和春娘赶紧点头。
李贵引着二人上了台阶,在御书房大门口站定。
“二位姑娘稍等,老奴先进去通传一声。”
许梦鱼本还忐忑,自己是否有这个面子让皇上同意自己进去。
可没想到李贵进去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二位姑娘请进吧,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许梦鱼和春娘互相看了一眼,帮对方拽了拽衣服,又扶了扶刚才走路急切间晃动的头饰流苏。
这才一起迈进了御书房的大门。
春娘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圣,但上次是在芯园里并不正规。
如今这次可是正儿八经的进宫觐见。再说……还有那个谁在场,不由得她不紧张。
春娘一走进御书房内,便全程低头,只敢看着自己脚前的路,生怕哪里不懂规矩让人看轻了。
感觉到身边的许梦鱼站定,自己也赶紧跟着停住了脚步。
目光微微转动间,只看见自己左前方,一截男子的衣角出现在视线内。
素白色的华服上绣着丝丝金线,华美异常。
春娘的心顿时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记得萧楚清最爱着一身白,看起来清贵俊雅,在人群中耀眼发光。
“许梦鱼。”皇上低沉的声音在二人头顶响起,“李贵说你是思念长辈,特意进宫来看朕?”
许梦鱼张了张嘴,那个“是”却始终卡在喉间无法说出。
她不知道皇上有什么魔力,自己对着李贵能够顺口胡诌,讲多离谱的理由都不会羞愧难当。
但皇上仅仅只是一句话,就让她不敢再继续撒谎。
“对不起,皇上,我……我夸张了。我虽然着实想要进宫探望皇上,但绝非选定的今天,今日进攻宫是临时起意,所以……算是我骗了李公公。”
她说罢,侧头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李贵,眼中的愧疚之意十分明显。
然而李贵只是看着她轻笑了一下,一点也不在意。
皇上嗤笑:“他这个人精,如何能看不出你的谎言?只是想要卖你这个人情,让你记得感恩罢了。不过你既能如此爽快的承认,也算朕没有看错人,放心吧,朕不会怪你的。”
他说罢,朝着春娘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旁边这位,可是春娘?”
春娘听见皇上叫她的名字,赶紧行礼,恭敬的答道:“正是民女。”
“好,朕之前在芯园见过你,本以为你只是未安他们的朋友而已,没想到你竟还有如此身份。”
身份?春娘满头雾水:“皇上,您说的话民女听不懂,民女还有什么身份?
其实不仅她听不懂,许梦鱼也听得云里雾里。
难不成……皇上要追究春娘出身黑市的事情?
不应该呀,逼宫被压下之后,黑市已经经过整顿,如今安静守规矩的很。
就算想要为呼延胡楚赐婚,又有什么必要秋后算账呢?
皇上呵呵笑了几声,再度开口:“太子,你去看看,可是这位春娘姑娘?”
太子?
春娘震惊,实在忍不住,抬起头来。
却发现自己左前方一身素白警服的男人,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萧楚清,而是不久前才离开的夜澜太子呼延胡楚!
“呼延太子?怎么是你?”
呼延胡楚笑着上前朝二人拜了拜:“许姑娘,上次一别,有段时间不见了,可安好?”
“嗯,安好,呼延太子也别来无恙。”许梦鱼朝他勉强翘了翘嘴角,回答道。
说实话,其实她并不讨厌呼延胡楚。
相反,她还觉得他比起北境皇室那些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的人,要老实憨厚的多。
可是,这毕竟是春娘的终身大事。
若是春娘不喜欢他,自己也绝不会帮着呼延胡楚违背春娘意愿的。
呼延胡楚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他怎么觉得…
许姑娘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呢?
“劳烦许姑娘牵挂,在下一切无恙。”
他说完,便微微转身,静静地看着春娘。
然后在春娘越来越忐忑的目光中,猛然抱拳,直直地跪拜下去。
“晚辈呼延胡楚,拜见姑姑。”
此话一出,许梦鱼和春娘皆当场镇住。
二人默契相视,眼睛一个比一个瞪的圆。
“呼延太子,你没事儿吧?你管谁叫姑姑呢?”
许梦鱼率先站了出来,不解地问道。
春娘也皱紧了眉头,赶紧闪身往一边让开。
“你这可不行啊,你…你可比我老的多,你管谁叫姑呢?你快点起来吧,我可受不起你的礼。”
可是呼延胡楚不仅不起身,反而调整方向,对着春娘的方向再次拜倒。
“晚辈没有胡说八道,春娘姑娘,您确实是晚辈的姑姑,从今日起,也是我夜澜国的长公主。”
“呼延太子,我如今刚二十出头,从小在黑市长大,怎么会是你姑姑呢?你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你真的认错人了。”
“晚辈不是在开玩笑,“呼延胡楚抬头看着春娘,一脸认真的问道,“姑姑可记得云老前辈?”
“当然,我就是云老前辈捡来养大的,是她抚养我长大成人,等她回来就可以证明我绝对不是你们夜澜国的公主,更不是你姑姑。”
“实不相瞒,云老前辈,就是我一直苦苦找寻的那太姑奶奶。”
“什么?原来你一直找的夜澜皇室之人,竟然是云老前辈?!”
许梦鱼再次被震惊到,“那这样说的话,我岂不是你的恩人?阴差阳错之下尽促使你们相认。”
呼延胡楚笑着点头:“没错,所以许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也不会忘记,来日必有重谢。”
“不对呀,”许梦鱼歪了歪头,掰着手指头算道,“既然云老前辈是你的太姑奶奶,那春娘又是云老前辈从小捡来养大的,相当于女儿,那春娘不应该是你姑姑,而应该是你……祖姑奶奶?”
呼延胡楚的嘴角轻轻颤动几下,开口解释。
“这个问题,晚辈也请教过云老前辈,老前辈说姑姑年纪尚轻,若辈分太大,恐引争议,便让父皇认其为亲妹咩,我遵其为姑姑。”
许梦鱼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春娘真成了夜澜国的长公主了。”
她转身,兴奋地拍了春娘的肩膀:“春娘,你麻雀变凤凰了。”
可春娘的眉头却仍旧紧缩,脸上的抗拒和不情愿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