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的话把萧朗揶揄的也不知如何回话了,只得讪讪一笑自顾自的走了,纤云看着萧朗的背影,不屑道:“原本以为是个虽然憨傻但也算憨厚之人,真是粗鄙不堪。”
高士乙也鄙夷的说道:“这龙骧玉的命,实在是不好。”
纤云叹息的点头,之后说道:“头儿,今日我们去中心街,去做什么?”
“去四通赌坊,我想让那里管事的,帮我约一下那个人。”白藏淡淡说道:“去了中心街我们先逛逛,赌坊午时才开门,我们先去对面的酒馆寻个雅间吃顿饭,然后你顺便给我易容,之后你们就在雅间喝茶等我。”
纤云问道:“为何非要找他?我总觉得这人身份成谜,或许对我们不是什么好事。”
“也不一定。”白藏淡笑道:“都是藏着秘密的人,或许真的能一起合作一下。”
高士乙和纤云点点头,之后三人奔着中心街而去。
而另一边来到夜月司的萧朗,回想着一路上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有愤怒,有无奈,这让他一头雾水,进了夜月司之后,也发现每个同僚看他的眼神似乎也是怪怪的,那种眼神不是昨日那羡慕和难以置信的神态,而是一种戏谑,这让萧朗内心不自觉的加强了警惕,他一边走一边飞速的盘算着几日的活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而且和左云飞那事,也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是自己,直到走进自己户籍部的办事房,他发现老姚头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怪怪的。
老姚头眼神闪过一丝古怪,之后笑呵呵道:“萧主簿。”
“嗯嗯,不好意思,今日来迟了。”萧朗点头笑道,之后指了指外面,说道:“今日怎么大家看我都怪怪的,是咱们工作出现什么差池了吗?”
“没有,没有。”老姚头摇着头说道,之后欲言又止。
萧朗故意绷起脸,说道:“老姚头,你说话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如果故意有事瞒我,日后工作在有什么差池,我绝对不会帮你和典大人求情的。”
这句话就是动了老姚头的命门,老姚头赶紧看看窗外,之后小声的说道:“萧主簿今日没去喝馄饨吗?”
“没有,昨夜没睡好,醒来就是快午时了,还吃什么早点。”萧朗回道。
“那就对了,怪不得您什么都没听说。”老姚头故作神秘的说道,之后沉思片刻,道:“西南龙武军出事了,龙刚因为贸然出击被蛮夷军击败,还丢失了一座城…”
“啊?!”萧朗一怔。
老姚头说道:“这时候四欢城怕是满城皆知了,萧主簿那未过门的娘子,最近还是别出门了,四欢城的百姓都是憋了一肚子火呢。”
“不好!”
萧朗此刻忽然想起了看到白藏等人出门,老姚头还要在多说几句,但萧朗却转身就向外跑去。
老姚头看着萧朗疾驰的身影,摇着头叹息一声。
萧朗跑出夜月司的时候,看到了周四光也急匆匆的在外面等着,见到萧朗刚要说话便被萧朗打断,道:“龙骧玉出门了,你去城门那里,我去中心街那里。”
说完,萧朗继续疾驰而去,周四光则也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而此时在中心街闲逛的白藏、纤云和高士乙,一路走来都发现两旁的百姓看着他们偷偷的窃窃私语,这让白藏等人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同时也感到了莫名其妙。
白藏缓缓说道:“士乙,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高士乙点点头,之后假装不经意的扭头盯着路旁的几个女人看,那几个女人又小声的嘟囔了几句后便假装挑选胭脂,高士乙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是有着读唇的能力。
高士乙扭过头来说道:“她们都在说头儿,说你就是萧朗未过门的娘子。”
纤云笑道:“这不就是我们故意制造出来的效果吗?让满城皆知。”
高士乙摇摇头,道:“不对,那中眼神…不对劲,有愤怒,也有不屑。”
白藏皱了皱眉,道:“是不是萧朗出了什么事,连累到我们了?”
“刚才出门的时候倒是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难道这么一会就出事了?”高士乙思索着说道。
纤云则大大咧咧的说道:“那样的人,出事最合适不过了,到时候头儿也不用真跟她走一个结婚的过场。”
白藏边走边沉思,之后说道:“士乙,你去别的地方转转,打探一下什么情况,到时候我们酒家汇合。”
高士乙点点头,之后从前面的一个巷子口拐了进去,而白藏和纤云也加快了脚步,奔着四通赌坊对面的酒家而去。
高士乙在街中转悠了一圈,终于打探到了事情的来源,那就是龙刚导致了月央又丢失了一座城池,现在四欢城的百姓对龙刚怨声载道,而顶着龙骧玉名号的白藏,此时正好成了发泄情绪的众矢之的,高士乙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向酒家,他怕百姓激愤起来对白藏不利。
而高士乙得知消息还是晚了,此时的白藏和纤云被一群人堵在酒家门口不让入内,在一旁还密密麻麻围观了很多人,此时堵在门口为首的人显然是刚喝了酒,情绪激昂的看着白藏,道:“你就是萧主簿那个未过门的婆娘吗?”
白藏不语,纤云被一路百姓指指点点的早就已经烦躁不已,此时不知就里的顶道:“是又怎样?萧主簿的事和我们小姐没关系,还没正式成亲呢,你们有什么事该找谁找谁!”
那为首之人和围观的众人哄然大笑,这一笑让白藏意识到形势不对,她也没追问什么原因,拉着纤云就要回去,但却被身后的百姓堵住了回去的路,为首那人见白藏要走,赶紧追过来,指着白藏怒斥道:“你说得对,该找谁找谁,那就找你!你的好父亲,一个无能之人,竟然让我月央再次丢失一座城池,他应该自刎谢罪!”
“对,自刎谢罪!”旁边的百姓跟着一起吼道。
这一下,让白藏和纤云终于听出了端倪,原来这一切是拜龙骧玉所赐!
此时人群中一个大汉也走出来,说道:“龙刚把你送过来成亲,就是为了让你躲事吧?你过不了多久就能欢欢喜喜的结婚了,那落星寨的人,死了几百口子,还有不少孩子,你还好意思结婚?你回西南陪你父亲去死吧!”
纤云忍不住,刚要伸手扇大汉一个嘴巴,但是被白藏拉住了抬起的手,她虽然还未了解月央的民风彪悍,百姓向来都是尊重强者,鄙视弱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白藏和纤云顿时束手无策,如果动手,她们二人可以从人群之间杀出去,但白藏知道动手的后果,那就是彻底激怒全城的人。
“小女代家父给大伙道歉了。”白藏缓缓说道,然后给所有人行了礼。
此时众人见白藏行礼了,也不知该说什么,但人群中忽然有人吼道:“道歉就完了?你应该给落星寨死去的人披麻戴孝!跪下!”
这人吼完后,围观的百姓像是又被点燃了,纷纷附和的吼着让白藏跪下。
“别太过分了!”纤云吼道。
白藏看着围观的人,也隐忍着愤怒,她只跪天地,只跪父母,唯一一次对外人下跪,还是请求司徒应星等人答应她来月央,但让她对着一群月央的人下跪,白藏是绝对不可能的。
“跪下!”
“跪啊!”
人群中还在此起彼伏的叫喊着,之后也不知道是谁,扔过来一个烂苹果,砸在了白藏的身上,之后人群中纷纷有人投掷烂菜叶、烂水果来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白藏看着密密麻麻丢过来的东西,她决定扛下了,纤云想上前替她挡住,也被白藏拽着手臂拉在身后,道:“在我身后,我比你能扛!”
但那些烂菜叶、水果却没能砸在白藏身上,此时一个男人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那些丢过来的东西纷纷砸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但是他一动未动,白藏一怔,此时那个男人扭过头,看着白藏,标准的憨笑道:“在我身后。”
这一句话让白藏为之一怔,这个她从心眼里看不起的男人,此时站在她的面前,她恍惚之间仿佛感觉那是一道墙,让她安心了几分。
“萧主簿,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们现在还没成婚,你退了这婚事吧!”
“对啊,萧主簿,现在还没成亲,她是她,你是你,你不用护着!”
萧朗看着身上那一片狼藉,之后抬头看着眼前的围观百姓,缓缓道:“虽未成亲,但已定亲,大家伙有什么不满,萧朗一并承受。”
“你偏袒罪人之女做什么?”
“她爹都被押捕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了脑袋,萧主簿,你以为她爹还能担任副帅?你以为你还能靠上一座大山?”
“对啊,萧主簿,起来吧!”
萧朗看着众人,摇摇头,道:“萧某从未想过靠山一事,萧某只是知道,龙小姐从西南长途奔袭而来,在四欢城内又举目无亲,我不能不管,今天我管定了!”
萧朗此时的气势陡然而起,让围观的百姓和身后的白藏都是一怔,心想这还是那个傻乎乎的萧主簿吗?
萧朗看着众人,之后眼神锁定在一个男人身上,道:“什么叫罪人之女?龙刚龙帅还未被定罪,怎么就是罪人了?你能代表月央皇宫吗?”
那人被萧朗说的哑口无言,躲在人群中不语。
萧朗此时想起了自己在北辰军的一幕幕,缓缓说道:“我月央的将士,从来没有罪人,他们只有胜和负,从来没有罪一说,他们抛家舍业,守护着远方的边境,你们以为守护的只是边境的城池吗?错了!他们守护的不仅仅是那里,还有这四欢城,还有你们所有人,没有他们,蛮军会长驱直入,没有他们,南牧也会南下而来,是他们用命来守护着你们所有人!是他们,让你们可以在夜市内推杯换盏,可以在中心街流连忘返,可以让你们所有人夜可浓睡,日可安稳!”
萧朗这一番话,让身后的白藏再一次怔住了,她不知道这个傻乎乎的主簿,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这些话,也是白藏心中对于白甲军,对于父亲白羽的定位,守护住边境,就是守护云都,守护上云城的每一个人。
围观的人被萧朗这一番话说的有些触动,顿时人群安静下来,而人群中,有两个人却互相使起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