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关月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道：“是本王妃失言了。”
她又问：“今年虽然本王妃和王爷要先进宫，但府里还是要过年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花兰平时喜爱读书，虽然整个人斯斯文文，看上去秀气无比，实际上她却对人情有自己的一番理解，她知道这一次南关月叫她过来，绝对不会是问问新年应该怎么过这么简单。
她的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验证，不过是在她去了王妃的院子里两天后，南关月所说的“移植腊梅”一事已经完全落实。
府中一共移植腊梅四株，侍妾们的院子里一株，方侧妃的院子里一株，她自己的院子里一株，还有一株则在大堂之外。
白晴表面上的态度不屑且冷漠，甚至扬言自己最讨厌的就是腊梅，可实际上她的心里还是不痛快，却没有办法表达出来。
莫雨辰从那一日敬茶问好之后，就和南关月住在了一起。
从前也从来没有什么单独的王妃院子这样的称呼，只不过是莫雨辰不愿意和她们同塌而眠，所以分别独立出来的罢了。
现在王爷和王妃“和好如初”，怎么会继续分开院子呢？
莫雨辰因为主院里的腊梅开得好，还亲自为腊梅作诗题字，更让人嫉妒不已。
眼看着就到了要去皇宫之中参加祭天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祭天会安排在年前，或许是为了讨一个好彩头，更或许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
入宫之后，南关月就一路跟着莫雨辰，两个人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依然是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到底是缓和了还是在僵持。
到了祭天的饲福坛，他们一道在靠前的软垫上坐下，再抬头往前看，就看见一个年纪尚小的男孩站在皇帝的身边。
南关月微微低着头，心说，皇帝这样做也太明显了。
再用余光去看莫雨辰，发现他就算看见了皇帝身边带着极有可能即将受封成为太子的皇弟，也基本无动于衷。
孟浮生作为本次主持祭祀的国师，他一早就站在高台之上， 身穿祭祀需要的礼服，头戴着繁复花纹的高帽，手中拿着不同禽类的羽毛，挥舞跳跃着。
若是在街边看到这样的“表演”，南关月一定觉得场面滑稽可笑至极，然而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严肃面对这场祭祀，甚至没有人会出大气一声，仿佛这样对神明不敬。
阵阵的歌声从祭坛高处传下来，让人难懂的语言和手势不断的重复着，饲福坛里的编钟、洞箫、筝齐鸣。
使得南关月这个看热闹的外行，心灵仿佛都得到了提升。
“起！”
孟浮生高喊一声，那一声遒劲有力，与他平时白面书生的形象很不一样，南关月抬头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应该可以称得上是有生之年系列了吧。
只见一口一人多高的圆形大鼎被十几名衣着统一的士兵推向祭坛之下，随后便有一大力者，力大无穷，竟然直接就扛着那口一人多高的大鼎，一步一步走向高高的祭坛。
南关月这才知道，原来孟浮生原先跳舞的地方是需要放置祭顶的地方，古人迂腐，觉得祭天之前必须先告神明，才能开始祭祀。
大鼎被放置妥当，四名侍女又推着一个半人高的正方体走来。
那正方体用神秘的红布遮盖，等侍女们将正方形搬上祭台，掀开红布，南关月才看见红布之下原来是一个笼子，笼子之内安静躺着一只老山羊。
侍女退下，高台之上又只留下孟浮生一个人，他又高喊一声，随即打开笼子，那羊一动不动，依然盘坐其中。
他抬手将羊从笼子里牵出，他从袖子里亮了一把刀，迅速且直接的将山羊的喉咙割破，鲜血被装盛在了一个黑色的碗里。
作为“先进”的都市人，南关月从小到大就没有看见杀生，此刻一见，虽然手法并不血腥，但她仿佛隔着老远都能闻见血腥味。
见到这样的情景，她微微皱眉，莫雨辰不知何时已经在看她，看见她皱眉，他不动声色，将手探过来，微微的捏了捏她的手掌，以示安慰。
南关月的眉头一下子舒缓了，甚至有一点想笑。
这个男人看着冷漠，实际上却总让人觉得有点固执的可爱啊？
这时，台上的孟浮生已经将山羊的血放尽，山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又有太监上前将装山羊的笼子抬下去，再将山羊抬高，放在了一个小方桌上，
方桌的纹路复杂，显然也是祭祀专用。
孟浮生则端着那一碗新鲜的山羊血，直接走向方才的大鼎。
他登上另外一个小高台，一边念着神秘的咒语，一边将手中的碗倾斜，碗里的山羊血落入大鼎，这时侍女们分别提着精致的小盆上到高台。
孟浮生从那个小高台上下来，继续念咒表演，又有两名侍女走上小高台，一次一次接过小盆，颇费时间后才将大鼎填满。
随后又有人在大鼎之下堆上柴火，用火点燃，他们那么多人就在这里等着这一个大鼎里的水被烧开。
南关月看着有些昏昏欲睡，她真不明白，这祭天全程都有人盯着，又那么复杂无聊，周边戒备森严，莫雨辰到底是想让自己做什么才能做到破坏祭天？
她好奇的看了看周围，居然发现没有白贵妃的身影，她心中好奇，却没法八卦，憋着有些难受。
水慢慢的沸腾了，南关月就看着孟浮生舀起大鼎里烧开的水，直接喝了下去。
随后，孟浮生又在众人面前跳了一支舞，再点燃了三根香立在大鼎脚边，他拿起刚才用过的那把刀，所有人都凝神屏住了呼吸，盯着他。
只见孟浮生用刀割开山羊的肚子，又取出山羊的肠子，给大家展示了一遍，示意肠子是完整的。
之后，他取出山羊的胃，同样也展示了一遍，不过这一次，他将胃拿在手里，用弯刀隔开，随后就在胃里开始翻找。
因为羊有三个胃，孟浮生在找的时候反复了三遍才有结果。
他将从羊胃里的东西拿出来，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