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什么东西？”莫雨辰提问的时候，马车并没有停下，因着现在时间尚早，路上并没有太多的人，马车的行进速度并不慢，十五只能就着马车的旁沿，尽可能的追上马车的速度。
十五她不方便回答，便没有回答，莫雨辰很自然的挑开窗帘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厚厚的外套和衣裙，他冷哼一声：“不准！”
“王爷！请王爷开恩！”十五明白，纵然自己也不怎么看好王爷和自家小姐，可到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该低头认错服软的时候就应该低头认错。
然而莫雨辰放下窗帘，根本不予理会。
“快一点！”
没过多久他就直接下令，车夫不敢怠慢，只好用皮鞭用力抽打着拉车的骏马，让马儿跑的速度再快一些。
清晨的冷风因着这加快的速度，不断灌进马车里，哪怕马车的坐垫下有木炭烤着，南关月却仍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冷的，浑身到处都无法暖和起来。
南关月被定身之后连眼球都不能乱动，只能维持当时的模样，连人类最基本的因为寒冷和肌肉抖动的现象都产生不起来。
或许是看出她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莫雨辰道：“冷吗？”
他忘记了自己在给她点下定身穴的同时还为了防止这个聒噪的女人说话，特意去点了她的哑穴，她现在根本一句话都说不了。
莫雨辰好心解开她的哑穴。
一得到说话的权力，南关月果不其然开始喋喋不休：“大哥！这个天很冷好不好？我就穿了一件！而且还是夏天穿的那种冰凉凉的布料！还不快点让十五把衣服拿给我！”
“你不是喜欢这样穿吗？” 莫雨辰冷冰冰的道。
他想起来那一日在雪地里救出她的时候，见她穿的单薄，一时间，莫雨辰的心里还生出一点可悲的怜悯之情来。
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他还真有些后悔当初不应该将她从雪地里抱出来，还不如让这个给自己丢脸的女人死掉算了，免得现在这样丢人现眼。
“我是傻子啊，我喜欢冬天穿这样？”南关月冷的直打哆嗦，真心觉得莫雨辰简直是个疯子，脑子不正常的才会看着自己这样还特意问自己冷不冷。
莫雨辰冷眼看她，气哼哼的道：“这是你应得的处罚。”
他有些生气，气她当时的欺骗，也气自己一时的心软。
“你这个死直男，体贴一下女孩子不行吗？”
南关月还在泛着哆嗦，这两天的气温实在是降得太厉害了，比之前在雪地里昏倒的时候还要更冷，只要掀开窗帘就能看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雪。
她的嘴唇紫得比上一次莫雨辰见到的时候还要吓人，手脚仿佛都要失去知觉，她不停地哆嗦，企图回暖，然而马车的速度太快，她身上的衣衫太单薄。
莫雨辰没有解开定身咒，也没有去理会她，竟然就让她那样坐着。
马车之外，不知何时竟然飘起了片片的雪花，每位行人的头顶都挂着点点白，十五跪着，艰难道：“王爷！求求您开恩吧！”
是对是错，是应该还是不应该，南关月都已经没有大脑去思考，她的头脑因为冷而开始意识涣散，比上一次在雪地里还要更加可怕。
之前冻着的手脚现在更是疼痛难耐，而所有的一切都没法阻止她即将昏迷的意识。
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之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还不快把衣服拿上来！”
在最后昏迷之时，她终于听见一句像样的话了。
这一次昏迷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几天，她也不在意，和上一次一样，她一醒来就问一些不是很重要的问题：“初一，我做的那些衣服呢？”
初一低着头看自己的双脚，不敢说话。
南关月又再问：“那我问你，十五人去哪里了？”
她的意识迷迷糊糊清醒了有小半日了，期间大夫都来了两趟，十五怎么可能不来？而初一的态度又如此含糊。
南关月越想越反常，眼泪竟然就这样流了下来。
她一哭，初一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本想编个理由骗骗她，就说十五的家人把她接走去成亲了，可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小姐，小姐您别哭了！是初一不好，若是初一当时拦住你们，十五也不会、不会……”
她实在说不下去，说着说着就要哽咽流起泪来。
南关月也哭，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好似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的泪水可以流，她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是干的。
再碰碰脸颊，被泪水浸泡得不成样子。
主仆二人就这样在暖房里相对哭泣，为那个死去的姑娘哀怨，为她不平，为她觉得可惜。
不知过了多久，南关月才开口，开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都已经沙哑，是太久没有喝水加上方才流泪伤心的缘故。
“初一，她，现在什么地方？”
“已经，已经和小姐您的那些东西，一起烧了。”初一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也听得出来她仍是哽咽，勉强才说完。
南关月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深知人命在此不过草芥，却没想到，在他的眼里，人恐怕连草芥都不如，好像只是一个拿来泄愤的工具。
“初一，”她闭了闭眼，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你扶我起来，为我梳洗沐浴。”
“小姐，您现在的身体才刚恢复，还是躺下休息吧！”初一红着眼说道。
十五的骨灰她早就收起，托人送回十五的老家去了，她能为十五做的事情只有这么多，她道：“小姐，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算了？”她露出震惊的表情：“怎么能算了？”
南关月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十五和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我待你们如同胞妹，如今十五惨死，怎么能算了？”
这一刻，她的情绪好似和前世的南关月重叠。
她们好像就要成为同一个人。
“小姐！小姐！”初一拦住她：“小姐，实在不是我不想您给十五报仇。”
“那你是什么意思？”
她张张嘴，却又犹豫着闭上，纠结了好一阵子才听见她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