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影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中杀机暴现。
可他不敢动。
因为他看到，香妃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个抱着剑，闭着眼睛的人。
张青松。
武当，张青松。
一股无形的剑意，锁死了魔影所有的退路。
魔影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动一下，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和身体分家。
“你…”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太孙殿下还说了！”
香妃像是没看到他的愤怒，自顾自的说道。
“刺客盟，可以继续做西域的王。
但这个王，要学会听话！”
“西域的秩序，该恢复了。
而这个新秩序的建立者，只能是大秦！”
“至于兵器…”
香妃顿了顿，红唇轻启。
“高渊渡，白云飞将军那里，有很多。
只要盟主，能拿出足够的‘诚意’，白将军，会很乐意卖给你一些的！”
魔影的身体，晃了晃。
他明白了。
秦浩这是，卸磨杀驴！不，是把他这条咬人的狗，用另一条铁链，重新拴了起来！
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到头来，还是要仰大秦的鼻息。
他所有的军队，所有的命脉，都被秦浩，死死的攥在了手里。
他，终究只是棋子。
魔影颓然的坐了回去，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我…明白了！”
他嘶哑着说。
“很好！”
香妃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
“希望盟主，不要让太孙殿下失望！”
说完，她与张青松，转身离去。
东瀛，江户湾。
德川幕府的舰队，摆开了一个鹤翼阵。
这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阵型。
上百艘战船，在海上，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网，显得气势汹汹。
舰队总大将，上杉信玄，一个以勇猛和顽固著称的老将，正站在他的旗舰“赤备”号上，手按着武士刀，眼神锐利的像一头鹰。
他收到了高丽水师的求救信。
信上，用一种近乎癫狂的语气，描述了一支来自大秦的魔鬼舰队。
上杉信玄，对此，嗤之以鼻。
他认为，那是高丽人打了败仗，故意夸大其词的借口。
大秦？
一个刚刚结束内乱的陆地国家。
他们的水师，能有多强？
直到，他亲眼看到了那片，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的，黑色的山脉。
上杉信玄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刀柄。
太大了。
真的太大了。
和那些黑色的钢铁巨兽比起来，他引以为傲的“赤备”号，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郑方的“定远”号，就停在鹤翼阵的正前方，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甚至没有下令全军列阵。
三十多艘龙牙级战舰，就那么随意的，散乱的停泊着。
那种姿态，不是傲慢。
是无视。
是对眼前这上百艘敌舰，最彻底的蔑视。
上杉信玄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是对他武士道精神的，最大侮辱！
“发旗语！问他们，意欲何为！”
他怒吼道。
“未经允许，闯入我东瀛领海，是想向伟大的幕府，宣战吗！”
旗语，打出去了。
对面的黑色舰队，毫无反应。
他们就像一群，没有生命的钢铁雕塑。
这种死寂，让上杉信玄，更加愤怒，也更加…不安。
“大将…你看…”
一个副官，指着秦国舰队的后方，声音都在颤抖。
上杉信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在那些巨大的战舰后方，几艘小一点的船上，那些秦国水兵，竟然…竟然在甲板上，架起了桌子，开始…吃饭了？
他们甚至还升起了炊烟！
“八嘎！”
上杉信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欺人太甚！
这已经不是侮辱了，这是在戏耍！
“开炮！给老夫开炮！给我击沉他们！”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大将！不可啊！他们的距离，还在我们的射程之外！”
副官死死的抱住他。
“射程之外？”
上杉信玄愣了一下。
是啊。
为了保持威慑，也为了防止对面突然冲锋，他的舰队，停在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这个距离，他的火炮，根本打不到对面。
那对面…
就在这时。
“轰！轰！轰！轰！…”
一连串，沉闷的，如同远雷滚过的声音，从黑色舰队那边传来。
不是一门炮。
是几十门炮，同时开火。
上杉信玄和他麾下所有的东瀛水兵，都下意识的缩起了脖子，准备迎接死亡。
可炮弹，没有砸向他们。
数十道黑色的影子，带着死亡的呼啸，从他们的头顶，组成了一张巨大的，遮天蔽日的网，飞向了他们舰队的…后方。
“在…在我们后面！”
“天哪！他们要打哪里！”
所有人都回过头，望向自己身后那片空无一物的海域。
然后。
他们看到了，此生，都无法忘记的景象。
数十根，无比巨大的水柱，毫无征兆的，从平静的海面上，喷涌而出！
像一片，突然从海底，冒出来的，白色的森林！
那些水柱，高达数十丈，遮天蔽日。
海面，被炸的，如同沸腾的开水。
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那隆隆不绝的，如同天神擂鼓般的巨响。
上杉信玄，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那些精准的，几乎排成一条直线的水柱。
他脑子里，飞速的计算着。
从敌舰的位置，到水柱的位置…那个距离…
至少有七里！
甚至八里！
他的旗舰“赤备”号，最好的火炮，也就能打一里半。
差距…
这不是差距。
这是天堑。
是凡人，与神明之间的鸿沟。
他突然明白了，高丽人信上，那种癫狂的语气。
因为，他现在，也快疯了。
秦国的黑色舰队，在进行完这次，堪称“神迹”的齐射后。
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
他们升起铁锚，缓缓转向，如同来时一样，沉默的，离开了这片海域。
只留下，上百艘僵在海上的东瀛战船，和一个，世界观彻底崩塌的上杉信玄。
…
高渊渡。
沙州王的弟弟，那个叫阿古拉的使者，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长长的车队。
车上，装的不是金银珠宝。
是沙州一半玉石矿的地契。
是沙州裁撤军队后，仅剩的五千兵马的名册。
还有一份，沾满了血腥味的，长长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