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无念扫了一眼。
清单上,粮食,食盐,布匹,铁器,应有尽有。
价格,比市面上能买到的,便宜了至少三成。
而在清单的最后,还有一行小字。
“另有琉璃镜一千面,八音盒五百只,凭宝钞兑换!”
独孤无念的眼睛眯了起来。
琉璃镜?
他听说过。
在大秦的都城,一面小小的琉璃镜,就能换一座宅子。
秦浩居然带了一千面过来?
这是要把西域的财富,都给吸干啊。
“你们想怎么交易?”
独孤无念沉声问。
“很简单!”
钱多多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张纸。
那张纸,制作的非常精美,上面印着复杂的图案,还有一个秦浩的侧脸头像。
是大秦宝钞。
“太孙殿下说了,为了方便。
以后在西域的交易,我们商会,只认这个!”
“魔尊大人可以用火云国的金子,银子,或者牛羊特产,先跟我们兑换成宝钞!”
“然后,再用宝钞,来买我们的东西!”
“当然了!”
钱多多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太孙殿下有令,迷魂草这种东西,是魔鬼的作物,会玷污我们圣洁的宝钞。
所以,任何跟迷魂草有关的交易,我们商会,一概不做!”
“而且,任何种植、贩卖迷魂草的国家和部落,都将被列入我们商会的黑名单!”
“永远!”
大殿里,一片死寂。
图穷匕见。
这才是秦浩真正的目的。
他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他是在通知你。
要么,按我的规矩玩,烧了迷魂草,用我的钱,买我的东西,大家一起发财。
要么,你就抱着你的迷魂草,被整个大秦的经济体系彻底孤立。
到时候,你连一粒盐都买不到。
独孤无念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着钱多多那张胖乎乎的笑脸,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可他不能。
他知道,他要是动了这个胖子一根汗毛。
城外白云飞的三万大军,下一刻就会踏平他的王宫。
“好…好一个秦浩…”
独孤无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之前所有的嚣张和跋扈,在秦浩这套天衣无缝的组合拳面前,都成了笑话。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来人!”
独孤无念大吼一声。
“传我的命令,把城外所有种植迷魂草的田地,一把火,全都给我烧了!”
“一根草,都不许留!”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吼完,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了王座上。
他知道,从他下达这个命令的这一刻起。
他这个所谓的西域魔尊,就已经成了秦浩的一条狗。
一条被拴上了链子,还得替主人看家护院的狗。
当天晚上。
火云国城外,火光冲天。
大片大片的迷魂草田,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那奇异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夜空。
无数靠着种植这个为生的火云国百姓,跪在田边,哭天抢地。
独孤无念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
他的心,比这冬夜,还要冷。
而在几十里外的东风军大营里。
白云飞也看到了那片火光。
他撇了撇嘴。
“算他识相!”
然后,他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睡觉。
主上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北境。
哈丹头人带着他换来的东西,回到了自己的部落。
当那五十口崭新的大铁锅,和那雪白的盐,摆在所有族人面前的时候。
整个部落都沸腾了。
老人和孩子们,围着铁锅,又蹦又跳。
女人们抓起一把盐,放在嘴里尝了尝,眼泪都流出来了。
多少年了。
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哈丹把那瓶秦浩送的酒,分给了部落里的勇士们。
那酒,香醇甘冽。
喝下去,浑身都暖洋洋的。
比他们自己喝的马奶酒,好喝一百倍。
“头人,秦人…真的肯一直跟我们换东西?”
一个勇士问。
“对!”
哈丹用力的点点头。
“只要我们有牛羊,有皮子,就能换!他们什么都要!”
“那我们还去抢吗?”
另一个年轻的勇士问。
哈丹沉默了。
抢?
拿什么抢?
拿命去跟那些拿着火枪的秦军拼吗?
以前抢一次,要死多少兄弟?抢回来的东西,还不够分的。
现在,只要赶着牛羊过去,就能换回比抢来的多十倍的东西。
傻子才去抢。
“以后,不抢了!”
哈丹做出了一个决定。
“把部落里最好的牛羊,都给我养起来。
等下次开市,我们换更多的东西回来!”
他的话,得到了所有族人的欢呼。
没有人想打仗。
没有人想死。
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愿意去当马匪?
哈丹看着欢呼的族人,心里却有了一丝隐忧。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是好是坏。
他只知道,他的部落,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已经离不开秦人的盐和铁锅了。
离不开那种叫“享受”的东西了。
他看向南方,大秦的方向。
那个年轻的太孙殿下,就像一个高明的猎手。
他没有用弓箭,却给所有的草原狼,都套上了一个温柔的项圈。
夜深了。
大秦的都城,咸阳,却还亮着。
不是灯火,是工部的方向。
那里的炉火,几个月都没熄过,把半边天都映得通红。
鲁班带着一群徒子徒孙,吃住都在工坊里。
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
他们正在造一样新东西。
是秦浩给的图纸。
图纸上的那个玩意儿,叫“蜻蜓”。
两片长长的“翅膀”,安在头顶上,能转。
下面一个铁壳子,能坐人。
秦浩说,这东西,能飞。
不用翅膀,就能飞上天。
一开始,没人信。
鲁班也不信。
飞?那是鸟儿才有的本事。
人怎么可能飞?
可是在见识了开花炮弹和龙牙战舰之后,鲁班对秦浩,已经不是崇拜了,是信仰。
主上说能飞,那就一定能飞。
他们试了很多次。
失败了无数次。
用木头,太重。
用竹子,不结实。
最难的,是怎么让那两片“翅膀”转起来,还要有足够的力量,把整个铁壳子带上天。
秦浩给的图纸上,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东西,叫“发动机”。
里面全是齿轮和轴承,比最精密的钟表还要复杂一百倍。
光是把这个东西造出来,就耗费了工部所有老师傅大半年的心血。
今天,是第一次试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