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秦浩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听不出喜怒。
他坐回了那张已经裂开的紫檀木椅子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主上。”
魔影哆哆嗦嗦的站起来，退回到阴影里，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秦浩的目光扫过全场。
“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
底下的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回答的声音都比刚才响亮多了。
“很好。”
秦浩拿起桌上那份关于西域的情报，看都没看，就扔到了一旁的炭盆里。
情报，是死的。
人心，才是活的。
他要的，不是去适应西域的规矩，而是让西域，来适应他的规矩。
“张青松。”
“臣在。”
“拟旨。一个月内，我要看到大秦皇家商会的第一支商队，出现在西域的火云国。”
“商队带的东西，一半是粮食和盐，另一半，是鲁班新造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儿。”
秦浩说的轻描淡写。
鲁班的小玩意儿，可不是什么真玩意儿。
是些玻璃镜子，会自己响的八音盒，还有一些结构精巧的铁制玩具。
这些东西在中原，就是个新奇。
可是在物资匮乏，文化落后的西域，那就是神迹。
一个能清晰照出人脸的镜子，足够让一个部落的酋长，拿十头牛来换。
“臣遵旨。只是…主上，独孤无念那边…”
张青松有点担心。
独孤无念那个魔头，可不是个听话的主。
他现在占了火云国，自立为王，手里还捏着“迷魂草”这张牌，万一他狗急跳墙…
“他不敢。”
秦浩的语气很肯定。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我大秦的商队动手。”
“他要是聪明，就会乖乖的把路让开，甚至会派兵护送。因为他知道，商队背后站着的是谁。”
“他要是蠢，那就更好办了。”
秦浩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白云飞。”
“末将在！”
那个一直憋着劲的战神，终于等到机会了。
“给你一个任务，去一趟西域。”
“不是让你去打仗。你带上你的人，就驻扎在火云国边上。什么也别干，就天天在那儿操练。”
“让独孤无念，好好看看，什么叫大秦的军队。”
白云飞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活儿他喜欢。
去人家门口耀武扬威，比直接打仗还有意思。
“末将领命！”
他心里头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把阵仗搞得大一点，怎么能让那个叫独孤无念的魔头，吓得尿裤子。
“至于北边…”
秦浩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向了那片更为广袤的草原。
“赵应天，你的关城，要快点建。”
“建好了，就开市。”
“记住，我们的东西，可以贵，但一定要好。他们的东西，可以便宜收，但一定要足量。”
“我要让那些蛮子，来了第一次，就想来第二次。来了第二次，就离不开我们了。”
“我还要你，在关城里，建最好的酒楼，最舒服的澡堂子，找最漂亮的姑娘去跳舞。”
“我要让那些部落头人，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享受。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再看着自己的婆娘，吃着烤得半生不熟的羊肉，会觉得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赵应天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哪是打仗啊。
这分明就是用糖衣炮弹，去腐化敌人啊。
可他不得不承认，这法子，比直接打仗，要毒的多。
杀人，诛心。
主上这一手，是要把那些蛮族的骨气，都给磨没了。
命令一条条的传下去。
整个大秦，就像一台被秦浩启动的巨大机器，开始为了他那个宏伟的目标，高速运转起来。
北境长城外。
东风军团的大营，真的往后撤了三十里。
原来的防线上，只留下了一些哨塔。
士兵们都想不通。
这片地，是他们拿命换来的，怎么说让就让了？
军营里，怨气不小。
赵应天每天黑着一张脸，督促着民夫和工匠，在一片空地上，建造一座全新的城池。
这座城，没有高大的城墙，也没有密集的箭塔。
有的，是宽阔的街道，巨大的仓库，还有一排排整齐的商铺。
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军事要塞。
倒像个…集市。
这天，一支由几百人组成的蛮族骑兵，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这片奇怪的工地。
为首的，是一个叫哈丹的部落头人。
他们是来打草谷的。
往年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冲进长城，抢一波就跑了。
今年，情况不对。
秦人的军队，居然撤了？
还建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城？
“头人，秦人这是搞什么鬼？”
一个手下凑过来问。
哈丹也看不懂。
他挥了挥手，派了两个胆大的斥候，摸过去看看。
没多久，斥候回来了。
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头人…他们…他们在卖东西。”
“卖东西？”
哈丹皱起了眉。
“对！好多东西！雪白的盐，像山一样堆着！还有茶叶，布匹，铁锅！天呐，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的铁锅！”
斥候说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哈丹心里一动。
他们部落，最缺的就是盐和铁器。
往年抢来的那点，根本不够用。
“他们要什么换？”
“牛！羊！马！皮子！什么都要！”
哈丹的呼吸，有点急促了。
他犹豫了很久。
最后，咬了咬牙。
“带上一百头羊，我们过去看看！”
“头人，万一是陷阱呢？”
“陷阱？”
哈丹冷笑一声。
“就咱们这点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他们真要动手，用得着这么麻烦？走！”
当哈丹的部落，赶着羊群，第一次走进那座被命名为“互市”的关城时。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穿着大秦官服的文士，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欢迎远方的朋友，来到大秦互市。”
那个文士的身后，站着一队士兵。
那些士兵，穿着精良的铠甲，手里的武器，是一种他们从没见过的铁管子。
虽然那些士兵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哈丹能感觉到，那是一种绝对的自信。
好像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能把他们这几百人，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