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安宇南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时,江锦言才细细地查看他的病情。
不大的房间,此时围观的人也不少。除了顾北辞,安初心,还有管家,伺候的佣人,侍卫等一干人。即使如此,却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好一会儿,江锦言才转身看着安初晴,目光有一种让人难以逃避的探询。
“王子殿下,我想知道之前給的药有没有按时吃到呢?”
她的声音并不高,语气也轻柔,但怎么却让人感觉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压制感。
“没有吗?”
安初心目光撩了一眼身后的管家。
虽然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但管家却明显地有些紧张。
他躬身弯腰,毕恭毕敬地回答:“一切按照医生吩咐,按时吃药了。”
“怎么会?如果按时吃药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江锦言的神色果毅而坚决,让人不可置疑。
管家正好转身看向身后的一个佣人,目光冷厉。
“赵妈,有没有?”
他的语气冷峻异常,加上眼前的高压,那个叫赵妈的吓坏了,面如土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饶命,饶命,都是我一时糊涂,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掉马桶里了,我也不敢说,所以,所以……”
下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只是一个劲地磕头,额头都磕肿了。
但即使这样,大家也听出了她的意思。看来安宇南肯定是没有按时吃药了。
管家沉着脸,冷峻地瞪着她,似乎要烧出一团火来,把她完全烧毁似的。
“你知道后果很严重吗?”
管家冷冷地反问了一句话。
赵妈却吓得面如土色,冷汗直冒。
“饶命,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
这次,她后面的话是没机会说出来了。
管家瞥了一眼门口的侍卫,早有人过来不由分说把她拉了出去。
只有她哀嚎的求饶声渐去渐远,像一个飘荡在空中的游魂。
“江理事,实在抱歉,看来是下面的人做事不谨慎了。不管怎样,你看怎么弥补一下。”
安初心的语气缓和了很多。
“那也不见得,或者是外鬼入侵呢?”
这时,顾北辞冷冷然抛出了一句,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
安初心何等人?自然听出了他嘴里嘲讽的意思。
他淡淡一笑,神色如常。
“北辞,巫师说得话怎么当得真?我也是急了,所以才想试一下的。我们又不是别人,亲不间疏,你又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顾北辞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江锦言从医药包里再次拿出一瓶药丸,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和之前一样,一日三次,一次两粒。”
管家弓腰过去,小心地收起来。
“好的,这次我亲自监督,绝对不会再出问题了。”
到这里,江锦言才收拾自己的仪器,合上医药箱,起身站起来。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一周后我再来看效果。”
她正要拎医药箱的时候,却被顾北辞一个健步抢了过去。
“我来!”
江锦言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拦阻。
奇怪了,骄傲尊贵的顾公爵什么时候干这种事了?
安初心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送出去,而是让管家代替自己送他们到外面。
黎渊早等候多时了。他一抬眼看见自家顾总手里竟然还拎着医药箱,忙飞步过去抢到自己手上。
要知道自家顾总从不会干这种事的。
“顾总,江总,请!”
黎渊把医药箱放好,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句。
上了车,顾北辞有片刻没有说话。
只是在以为要保持这种沉默回去的时候,顾北辞却悠然地说了一句。
“今天谢谢你!”
一时,坐在前面的黎渊差点没惊掉下巴。
天哪,这是自家顾总说的话吗?跟了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听过顾总说对不起、谢谢这样的话。
在自家顾总的世界里,一向他就是天下的王,世界的中心,那些话从来都是别人说给他听的,什么时候轮到他说给别人听了。
今天的顾总到底是犯了哪门子的邪乎劲了?
只是他没想到让他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江总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看顾总一眼,而是依旧贴着窗户,目光直看着窗外,声音飘渺。
“你不必道谢!我也不是为你做的!”
她竟然不接受顾总的谢谢!
难道江总不知道她是第一个听到顾总说谢谢的人吗?
“我只是看不惯巫师的惺惺作态罢了,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领我的情。”
她不欠他什么,他也不必感谢,撇的清清楚楚,仿佛两个人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一时,顾北辞感觉心内有一股热骤然涌了上来,让他莫名地躁狂。
蓦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他用力抓住了。
她的目光转移过来,定定地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
“顾先生做什么?”
顾北辞嘴角勾勒,流露的笑容带着意味深长。
“听听你的脉搏!”
“如何?”
这个时候听脉搏怎样呢?她可是医生,若真有不舒服,她更清楚一些吧。
“感受一下,你的血液是不是热的?”
他冷冷然说了一句。
她太过于冷漠了,感受不到她的热度。
江锦言明白了,抽回了自己的手,笑得有些云淡风轻。
“顾先生说笑呢,我的血液自然也是热的,只是不能随便谁都给吧?”
“那要怎样才会给?”
顾北辞继续追问了一句。
转眸,江锦言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有一种说不清言不明的东西。
“生命垂危的时候!”
顾北辞一怔,还没理解她的意思,只听她继续说了一句。
“譬如说一场大火,直面死亡的时候吧,那时或者我会热一下。”
她的神情那般清冷,黑色的眸子里闪闪发光,难以分辨是光线还是别的什么。
“也或者我会赶过去,全力救治顾先生的,那时,顾先生应该会感受到我的热度吧。”
顾北辞无语,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年前,他并不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还会经历那么一场生与死的磨难。
那时的她,一定倍感无助和绝望吧,凤凰涅槃的她一定很辛苦。
顾北辞的头转了过去。原是他没有做好,此时还能再要求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