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新年第一天,所以今天孩子们都不用上学。
现在的多多,也转到了念宝宴宁那个班级里。三个孩子在一起,感觉会更好一些。
不知两个孩子在交流什么,不时发出一两声嬉笑。早饭吃得也很快,早早就下桌了。
餐桌上,只剩下她和爷爷。爷爷吃得很慢,偶尔还会停下来,若有所思一会儿。
最近的爷爷是越来越奇怪了,总感觉心里有心思似的。
“锦言,你看见院中那棵树了嘛?”
突然,爷爷放下筷子,目光透过大的玻璃窗,看向前面的一棵梧桐树。
那棵树,坐落在院子的中轴线上,孤零零的。江锦言还有些奇怪呢,为什么那里会有那么一棵树。
“知道,爷爷那棵树有什么来历吗?”
爷爷点点头,目光平视,神情仿佛穿越了很多年,回到遥远的过去。
“是啊,那是你父亲亲手栽种的。”
爷爷竟然又提到了父亲。
父亲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最近爷爷是怎么了?
江锦言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爷爷把目光收回来,示意她坐过来。
江锦言起身,穿过两把椅子,然后挨着他坐了下来。
爷爷抓住她的手,泛黄的眼睛细细地审视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刚刚到手的宝物。
“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了不起,爷爷说了一个听起来和她不符的字眼。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
“骨子里的高贵,有担当,正直,他到江家实在是江家莫大的荣幸啊。”
突然,江锦言感觉爷爷这句话哪里不对。什么他到江家,难道他不是江家的子孙嘛?
“爷爷……”
她正要开口问什么,突然瞥见一个阴影一闪而过。
她定睛再看,外面却什么都没有了,难道是她眼花了嘛?
“爷爷,你稍等。”
爷爷也看见了那个黑影,于是点点头,放开了她。
江锦言站起来,刚要出去看个究竟,不想那个人已经飞速地窜了进来。
这次却是个男人,身材高大,体型健硕,即使穿着衣服也遮挡不住一身的腱子肉。
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是第二批嘛?
“爷爷,你先进去。”
江锦言回头沉稳地对爷爷说了一句。
他在这里不方便,万一再有什么意外,她会难过一辈子的。
“好,好,我这就进去。”
爷爷回答了,身子却并没有动。
“昨天跟踪我的是你吧?”
江锦言紧紧地盯着他问了一句,右手却悄悄摸到餐桌上,抓起一把叉子。
“被你发现了。”
男人嘿嘿笑了一声,双目如电。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说的凌厉,似乎志在必得。
“你也是从北国来的?”
听他的口音,不像是帝都人。
男人点点头,不等他回答,手里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嗖地一下飞了过来。
淬不及防之间,江锦言下意识地躲开,不想却被脚下的椅子绊了一个趔趄。
如果匕首飞过来,势必会划过她的左胸,至少也会划过她的左肩。
“锦言!”
爷爷惊叫一声,随即扑了过来,将她推倒了。也就在这时,匕首已经飞了过来。
“爷爷!”
一向从容的江锦言此时也慌了,她脸色煞白,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
爷爷倒在地上,胸口一把匕首。一抹刺目的嫣红弥漫开来,像一朵可怕的罂粟花。
“爷爷!”
江锦言抱起爷爷,试图挽救这一切。
“小心……”
爷爷艰难地吐出这个词。
身后一阵疾风,应该是男人追过来出手了。
江锦言放下爷爷,心中闪过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恨。她身形一闪,躲过身后的一击,只是在躲闪间,她手中的叉子狠狠地插向了对方的哑门穴。
强壮的男人竟然连哼一声都没有,直接倒在了地上。
此时,江锦言已经顾不上他了。她转身跪倒在地上,查看爷爷的伤情。
“爷爷,爷爷!”
昏迷中,爷爷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地看了看她。
“锦言啊,你没事吧?”
江锦言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用力地点点头。
“江总,我们送老爷子去医院吧。”
这时,赶过来的韩管家也变了脸色。
江锦言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她知道爷爷已经没救了。这一刻的清明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爷爷嗫嚅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韩管家忙递过来一杯水,江锦言亲自喂爷爷喝了一小口。
爷爷精神看起来更好了些,脸色也红润起来。
“锦言,爷爷已经不行了……”
他吐字清晰地说了这么一句。
“爷爷,不会,你不会有事的,锦言一定会救好你的。我不要爷爷有事。”
此时沉稳如江锦言,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她不敢想象,没有了爷爷,她要怎么办?
“傻孩子,人都有这一天,爷爷能找到你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一个解脱的笑。
“锦言,记住爷爷的话,你去找你父亲……”
话没说完,爷爷的瞳孔突然黯淡下来。一口气没上来,爷爷的手缓缓地滑落在地上。
“爷爷!”
只是爷爷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江总,老爷子他已经走了。您要放宽心,他才能走得自在。”
韩管家忍不住走过来,劝解她。
人死如灯灭,还是要节哀才是。
新的一年了,一切都将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想想早上这句话,命运还真是戏剧大师呢,给她一个多么大的剧情反转。
她不想要这样的开始,永远都不想要!
时间仿佛静止,天地没有日月星辰,世界黯淡一片,只剩下了黑色。
“发生了什么?”
也就在这时,顾北辞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宴宁。
江锦言不想让宴宁看见这一幕,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站了起来,示意管家把爷爷抬到一边,盖好。
“宴宁,你怎么来了?他们在楼上玩。”
江锦言语气听起来很平常,脸上的悲伤却难以掩饰。
“妈咪,我知道了。”
沉稳的宴宁看到了这一切,却没有点破。他知道妈咪并不想让他知道。
等宴宁刚刚离开,江锦言感觉双腿一软,几乎要倒在地上。
这时,一双手有力地扶住了她。她抬眸看见顾北辞关切而深情的眼神。
“我在!”
他定定地说了两个字。
天大的事情都不用怕,他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