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辞脸色冷峻,乌云密布,仿若是一场暴风雨转瞬即来。
他似乎早有预料,拿眼睛扫了一眼黎渊。
站在下面的黎渊立即拿出准备好的资料,递了上去,工工整整地放在自家顾总的面前。
顾北辞冷冷地环顾四周,然后拿起桌上的文件,高高地举起。
“我手头这份文件是顾氏企业的所有产业,共计1356家。我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其中1208家是我母亲创建起来的,也就是说……”
他顿了一下,目光看起来更加犀利。
“也就是说,只有148家是顾氏原有产业。即使在这148家产业里,我母亲的股份也占50%,剩下的那百分之五十,我可以放弃。”
下面唏嘘声一片,其中不乏一些和顾家是老相识,他们知道顾北辞说的是实情。
顾氏一多半的产业来自顾北辞的母亲安初晴,否则顾家的产业也不会那么顺利就到顾北辞的手上。
不过这么一算的话,似乎也没多少产业可分了。
顾北辞从那沓文件中抽出一部分放在桌上,神情坚毅而果决。
“这些我已经签了字,你们尽可以拿去,至于这些……”
他举起手中更多的那沓子文件,语气更加的凌厉。
“你们想都不要想。我母亲留下的,我会誓死捍卫!”
全场安静下来,安静的连几百人的呼吸都听不见。
顾鸿鹰涨红了脸,胸口急剧地起伏着。
终于,他长长地咳嗽了一声,开始暴跳如雷地发作。
“你在顾家养了几十年,以为真的可以脱离顾家嘛?你和你的母亲,都是一样的贱骨头。”
顾鸿鹰简直气晕了,也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么重的话。
乍然听见这句话,顾北辞的眼神仿若是一把杀人的刀,直直地剜了过来。
“不准你提我的母亲,你不配!”
顾北辞针锋相对,一点没有被他的气势压倒。
顾鸿鹰气急反笑。
他哈哈大笑了三声,牙齿咬得嘎达嘎达响。
“你以为你的母亲多尊贵嘛?你若知道她办的那些事就不会这么说了。我不配?是她不配!”
“我母亲做了什么?”
顾北辞听着话里有话,不免开口问了一句。
“她!她!她……”
他指着顾北辞连说了三个她字,只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被堵上了。
一口浓痰上来,他竟然直接倒在了地上。
“鸿鹰!”
江翡翠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顾鸿鹰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色也由涨红变得煞白煞白的。
一时,场下大乱,有人说要打急救电话的,有人说要找医生,还有的说要紧急施救。
医生?有人看见了江锦言,仿若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江医生!”
一语惊醒梦中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江锦言这里。
其实,她早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出于医生的职责,她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直接过来施救了。
只是她来的时候没带急救箱,这个时候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施救。
“打急救电话!”
江锦言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她跪在地上,将顾鸿鹰侧在一边躺下,并解开他的衣领和腰带。
这样也是保证他呼吸顺畅,别的也只有看天命了。
看情况,顾鸿鹰的状态不太好,应该是脑溢血。
若不尽快进行处理,很有可能中风瘫痪。
江翡翠双手哆嗦,好不容易抓住了手机,却怎么也拨打不出去那个电话号码。倒是顾裕泽沉着冷静,很快拨出了电话号码,并清楚地告知了所在的位置。
救护车很快赶来了,亏着由江锦言及时施救,倒没有发生更大的危险,不过看情况,顾鸿鹰的状态并不乐观。
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对他进行了全面检查,果真如江锦言判断的,急性脑出血。
幸亏发现的早,救回来一条命,不过还是出现了严重的后遗症。
顾鸿鹰右侧肢体偏瘫,伴随一定的运动障碍、认知障碍还有语言障碍。
一时,顾北辞成了在舆论刀尖上行走的男人。
很多不怀好意的人开始攻击他,说他不孝不义,害死老爹,大逆不道。
也有人说虽然是顾氏第一人,但未免太过于无情,这样的人不值得人们尊崇。
很快,顾氏股票就开始急速下跌。
这对顾北辞也是始料不及的事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顾鸿鹰会犯病。
在书房里听了黎渊的汇报后,顾北辞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过。
“医生怎么说?”
黎渊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医生说估计以后一直那样了。”
顾北辞起身站了起来,倒背双手,凝神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没说话。
“顾总,要我说,这也不是您的问题……”
顾北辞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黎渊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地有些孤单和失落。他长长地叹口气,然后轻轻地关门走了出去。
而此时的江翡翠已经悄无声息地从医院回来了。医院里有护工,老头子又一直昏迷着,也用不着她在那里装样子。
回到顾宅,她先去冲了澡,换了一套休闲的家居服,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却是顾裕泽进来了。
江翡翠冲着他笑了笑,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
“裕泽,你刚去哪儿了?”
顾裕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公司看了看,后天不是要上市了,很多东西要再审核一遍,签字盖章,好歹我也是董事长呢。”
他看了一眼江翡翠,淡然地问了一句。
“我爸咋样?”
江翡翠嘴角微微漾开,有一种神秘莫测的错觉。
“和我们预料的一样。”
顾裕泽审视着她,仿佛要一眼看穿她的灵魂。
“药效到了?”
江翡翠嘴角的笑更加难以言明。
“差不多也小半年了。这老头子,只要哄着,我说啥就是啥,一点没觉察出来。”
顾裕泽坐起身子,挺直后背,脑袋凑过来,带着一种不可言状的诡谲。
“医生能查出来嘛?”
江翡翠一怔,随即坦然地笑了笑。
“不会吧,这都多久了,再说我的药量那么小,很难察觉到的。”
顾裕泽的神色却并没有因此放松多少,反倒看起来更加凝重了。
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具体哪一点,他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