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爷爷的清醒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爷爷,是我,我是……小锦。”
江锦言殷切地看着爷爷,泪水止不住就掉了下来。
五年了,多少次,她都在等着见到最亲爱的爷爷,听他喊一句:“小锦,我是爷爷。”
可是爷爷的眼睛只看了她一眼,又陷入到那种浑浊的状态。
“小锦是谁?”
看来爷爷的脑子又不清醒了。
江锦言怔了一下,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一般。
现在爷爷的情况越来越差……
不行,还是应该用一下那个特效药试试才好。
特效药的原材料只有北国才有。
之前有对沈津说过,刚才在宴会见到也忘了问他了。
恰巧不巧,这个时候江锦言的手机响了,是沈津打来的。
“小锦,药材原材料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来拿一下?”
不等江锦言开口,沈津率先开口。
知道她在医院,沈津立即想到了之前江锦言交代他的事情,他这次特意把原材料从北国带了来。
“我正要用,这会去拿可以吧?”
“当然。”
挂了电话,江锦言俯首见爷爷又睡过去了,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
下楼开车,江锦言直奔沈津所在的酒店。
车子刚在酒店门口停下,远远地她就见沈津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个手提袋。
“小锦,你来了。”
沈津笑着迎了出来。
推开车门,江锦言急着下车,不巧高跟鞋踩到了礼服的裙角,一个趔趄,身子就向前栽了过去。
“小心!”
不等江锦言反应过来,沈津已经快步扶住了她。
江锦言站稳,将裙子向上拎了拎。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森森的凉意。
不由的,江锦言双手抱胸,将自己更紧地裹了起来。
下一秒,她就感觉到一股带着体温的暖意。
沈津的外套已经披在了她的肩上。
“夜里凉。”
江锦言并没有拒绝,微微点头,算是感谢。
“药材给你。”
沈津把手中的袋子交给她。
“谢谢了。”
江锦言转身要走。这么晚了,她还惦记家中的二宝,这个时候也该回去了。
“小锦!”
沈津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
再次转身过来,她看着他,乌漆漆的瞳子自带光芒,好似夜空中的一颗星。
一时,沈津有些怔了一下。
“你对江闻徳还有感情吗?”他倏然开口。
江家的宴会上,江锦言对他的态度实在有些冰冷,这让他有些不解。
双眉微皱,江锦言抿唇,神情严肃。
江闻徳,从小把她养大成人的父亲,她叫了爸爸十八年。
可是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那样对她?竟然一点父女之情都不顾念?
他对她和江蔚然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哪个父亲会那样做?
“我不知道。”
她垂着头,依旧双眉紧锁,似乎在解一个死结。
看来目前是没有答案了,沈津没有再说什么。
“你这是要回顾家吗?”
江锦言点点头。
她看了看天色,确实很晚了,念宝一定睡了。还有,她要赶回去给爷爷配药。
“可是……”沈津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江锦言抬头看他。在她的印象中,沈津一向做事干净利落,很少有这么纠结的时候。
“没什么,路上小心。”
“好,我知道了。”
沈津先一步过去,绅士地拉开车门,还小心地护着她的脑袋不被碰到。
江锦言发动引擎,隔着玻璃窗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沈津笑着点点头,但却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直到江锦言的车开出去老远,他还若有所思地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他右手抚着下巴,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带着一种揣测,还有几分猜忌。
小锦,她这次回来只是复仇的,对吗?
就算,就算孩子是顾北辞的,小锦应该不会在顾北辞身上重蹈覆辙的,对吗。
顾北辞的存在终究对他是一种威胁。
不过,她穿走了他的外套,顾北辞会怎么想呢?
沈津搁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屈起,冒出几根青筋。
*
顾家老宅。
江锦言停好车,直奔顾宴宁的房间。
自从她和念宝搬进来后,宴宁和念宝早晚都要在一起。
果然,硕大的那张床上,宴宁和念宝正头挨着头睡得正酣。宴宁还好,睡得很乖巧,倒是念宝一点也不老实,胖嘟嘟的小腿压在宴宁身上。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江锦言小心地把念宝的腿拿下来,放好,又盖上被子,这才转身走了出来。
掩上门,她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累了一天,这会儿她突然感觉一种疲惫感骤然袭来。
每天她都像战神一样去战斗,只有到了晚上,卸掉那些伪装的面具,这会儿才是真实的自己吧。
“挺晚啊?”
突然,背后传来低沉略带着磁性的问话,但不知怎么的,简短的三个字多少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
江锦言转身,抬头,扬眉,她就看见顾北辞倚靠在走廊上,正冷冷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我不是顾先生的员工,我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应该没必要向顾先生请示吧?”
她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连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
顾北辞的脸色倏地沉了。
下一秒,江锦言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了,一个趔趄,身子就被顾北辞带了过去。
身上那件西装外套就被顾北辞一把扯了过去。
“这是谁的?”
他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愠怒,脸也阴沉下来,带着一种强大的压制之势。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男人的外套,外套上面隐隐还带着男人特有的味道。
她就这样毫无忌讳地穿在身上?
“与你无关。”
作为雇主,他管得也太宽了。
江锦言伸手过去,想把他手中的外套抢回来。
毕竟是沈津的衣服,还要还回去的。
外套被扔了出去,在空中飞起一个弧度,然后远远地落在楼梯的栏杆上。
虽然没掉在地上,但江锦言的声音却倏地骤冷。
“你干什么?”
他怎么可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扔别人的东西?
“那个人是谁。”
他的回答冷冷的,抓着她的手却更紧了一些。
那张清俊却阴沉的脸压了上来,附在她的耳边。
“你是不是和沈津在一起?”
那张匿名照片已经说明问题了,她和沈津的关系应该不错。
现在,她竟然穿着男人的外套回来,不用想,除了沈津没有别人。
不等她回答,顾北辞黑眸眯的更紧。
“这么晚回来,你是和他在一起了?他是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