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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邢烟拼命救皇上三月二十六,北庆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按照惯例,天子会在这一日领着后宫的嫔妃一起祭花神、游春踏青。
祭祀在太庙举行,所有人须在寅时赶到。
那一日,邢烟特意起了个大早。
天色未明,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她便与宝珠出了门。
青岚居离太庙很远,邢烟一路走得急,倒不觉得冷。
赶到时,白玉祭坛早已备好。
导引女官上前,引着邢烟按照品阶站定。
她是新入宫的答应,只能位于祭祀队伍的末端。
祭坛上,青烟缭绕,十二位花神牌位立于高高的神龛之上,牌位前供奉着各色时鲜花果,姹紫嫣红,鲜嫩欲滴。
气氛很是肃穆。
所有人都静默等候。
随着礼官一声高呼:“吉时到!”
礼乐瞬间声起,将庄严烘托到极致。
穆玄澈位于首位,他率领着众人朝祭坛走去。
邢烟偷偷朝他望去,只见他身着玄色十二章文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身姿挺拔,面容沉凝。
礼官浑厚的声音响起,冗长的祭文在吟诵中回荡,宣告着对花神的敬意与祈愿。
所有的嫔妃都跪在蒲团上,在导引女官的号令下依礼叩拜。
等祭文吟诵结束后,就轮到献花礼了。
献花礼应该由国母来担任。
不过因为中宫一直空缺的缘故,这些年穆玄澈便指定由云嫔代献。
今年情况特殊,云嫔禁足,这一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便落在了纯嫔的身上。
她在众人瞩目中,仪态万方地捧起一束象征富贵荣华的魏紫牡丹,款步上前,供奉在代表四月牡丹神的神位前。
然而,不等她放下手中的花束,就见几只轻盈的彩蝶,不知从何处飞来,围绕着她翩翩起舞。
祭坛上下,所有目光都凝固在这一幕上。
“花神显灵啦!”
“这是花神眷顾纯嫔的吉兆!纯嫔娘娘得此殊荣,实乃我北庆后宫之福。”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带着刻意的激动和赞叹叫了一嗓子。
而后,附和声起,此起彼伏。
邢烟夹在人群最后,却在抬头的一瞬,触碰到无数复杂的眼眸。
那些眼眸里翻涌着惊疑、羡慕、嫉妒……
树大招风。
云嫔不过只是入宫的新人,可她刚入宫不过月余,却凭借突如其来的圣宠取代了云嫔的位置。
这让人震惊,又让人嫉恨!
但纯嫔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些情绪,她甚至在那些刻意的吹捧声中迷失了自己。
献花的时刻本来很短,她却在祭坛上停留了很久。
献完花,她缓缓退下,那几只彩蝶恋恋不舍地绕着她跟了好一段,这才翩然飞散。
祭祀结束后,就是踏青游春了。
今年踏青的地点设在御苑深处的一片临湖绿林。
阳春三月,正是花红柳绿、山清水秀的时候。
风景自是美不胜收。
穆玄澈白日多忙于政务,没多少时间出外走走。
此刻,他负手走在最前面,不时驻足欣赏枝头开得姹紫嫣红的花簇。
纯嫔一直伴着穆玄澈,她脸上洋溢着欢愉的笑容。
没了祭祀的肃穆气氛,嫔妃们也都放松了下来。
一边走着,一边有意无意地聊着。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众人的口水沫子便都落在了纯嫔身上。
“想不到她年纪轻轻,争宠倒是挺有手段的!祭祀花神这种事儿她已经抢了风头,竟然还自导自演出什么花神眷顾这种把戏!”
“她要是没手段,能一入宫就搞定皇上吗?你们不会忘了吧?云嫔可是因为她还在禁足呢!”
“花无百日红,她又能得意多久?等云嫔解了禁足,只怕她就有好果子吃了!”
……
邢烟可不想听到这些人嚼舌头,奈何她的耳力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没人在意她这个人微位卑之人,她合不合群,那些人也不拉着她聊。
她便落了个清净。
不远处的草地,宫人们临时布置了凉亭。
宝珠见邢烟兴趣寥寥,提议道:“小主,咱们去凉亭歇一会儿吧!”
“好。”
邢烟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便朝凉亭走去,邢烟身子虚弱,捡了一张座椅想歇息片刻
可她刚坐下没几分钟,就来了个俊俏的侍女。
那侍女趾高气扬,态度并不恭敬,指着邢烟坐下的椅子,说道:“胡小主,这儿是我家小主的位置,请您让开!”
对方想后来者居上?
“哟,是吗?”
邢烟眯缝着眼朝侍女望去,就见她家主子刘常在正摇着丝扇轻慢地朝这里走来。
刘常在因爬树事件降位,又迅速复位,近来在后宫很是自鸣得意。
人一旦得意忘形,必定要倒大霉。
邢烟深深地望了刘常在一眼,起身让出座位,笑道:“刘常在,请!”
“小主,她不过是个常在,凭什么要您给她让位置?”
宝珠随着邢烟离开,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常在不过是比答应高了一头而已,凭什么她要在邢烟面前摆架子?
邢烟冲宝珠使了个眼色,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才开口。
“我不走,她没法做坏事。”
宝珠惊诧地想要回望刘常在,邢烟立刻制止,“别回头,让她专心做。”
宝珠紧随几步,声音压得更低,“小主,您怎么知道她要做坏事?”
邢烟微微一笑,“她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思。”
主仆二人寻了个树荫地儿待着,邢烟的余光超刘常在瞟去。
她坐在那张椅子上,整个人并不放松,而是呈现警惕的状态。
邢烟留意到,她一直盯着某处。
邢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便见那里有几个宫人在修建灌木丛,其中一人似乎在用手势与刘常在交流。
两人都是很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样子。
不一会儿,刘常在冲那人点了点头,那人立刻闪身离开。
而后,刘常在也迅速起身,带着侍女匆匆地朝恭房走去。
平日里那么高调的一个人,突然远离人群,专门往隐蔽的地方钻,这真是奇了怪了。
“小主,您说她到底想做什么?”宝珠好奇地问道。
邢烟也不知道,但她有一种直觉,刘常在所做之事一定跟纯嫔脱不了干系。
突然,邢烟听到一阵低沉而密集的嗡鸣声。
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紧迫感。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湖边传来。
邢烟循声望去,就见一团黄黑相见的不明物不知从何处骤然涌现。
“是毒蜂!”
宝珠惊呼道。
那毒蜂群速度惊人,嗡鸣着,直奔纯嫔而去。
湖边聚集的嫔妃四下逃窜,现场乱作一团。
“快!保护皇上!”
赵德允尖利地声音响起。
宫人们蜂拥而上,纷纷用身子护着穆玄澈。
而纯嫔却被毒蜂包围,无处可躲。
那毒蜂肆意乱扑,宝珠顾不得那么多,脱下外衫罩在邢烟的头上。
“小主,快跑啊!”
可就在那时,纯嫔凄厉的声音传了过来。
“皇上,救我!”
穆玄澈闻声,推开宫人,便要朝纯嫔奔去。
邢烟却比他快了一步。
她从小在山野长大,与毒蜂打交道多,知道如何与这群怪兽较量。
“不要怕,快蹲下!”
她冲纯嫔急声呼道。
一边用手里的外衫扑打毒蜂,一边勇敢地朝瑟瑟发抖的纯嫔靠近。
蜂群被她打散,邢烟迅速用手里的外衫罩住纯嫔的头。
宝珠一直跟在邢烟的身侧,她挥舞着手里的树枝,替邢烟驱赶着毒蜂。
待邢烟用外衫罩住纯嫔的头,她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抱住纯嫔就跳入旁边的湖中。
纯嫔没入湖水里,蜂群顿时失去了目标,开始四下乱窜。
穆玄澈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呆了!
他为了救纯嫔,将自己暴露在空气中,却不想毒蜂竟然又朝他扑了过去。
那一刻,邢烟的脑子里突然亮起一道光。
她单薄的身躯,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不管不顾地朝穆玄澈猛地扑撞过去!
“皇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