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来去成谜终别离
九歌将砚台递给了沈意:“你一直想要一方歙砚,这虽是猜灯谜得来,但却是如假包换的歙砚。我想你会喜欢。”
沈意接过砚台,仔细端详抚摸:“其石坚润,抚之如肌,磨之有锋,涩水留笔,滑不拒墨,墨小易干,涤之立净。娘,我很喜欢。”
慕容清却是不乐意了:“怎么,他们都有礼物,我嘞,不是要尊老爱幼吗?”
九歌倒是始料不及,还好有沈行之打圆场:“师父,你的礼物还在府上。”
九歌却是不知道沈行之准备了什么礼物给慕容清,而她自是没有什么礼物要给他--慕容清的喜好向来是变得快。
猜完了灯谜,一行人便准备去城楼不远处的登高楼看花灯会。九歌一手牵着沈意,一手牵着端木宸,悠闲地走在路上,走走停停,看看歇歇。过了许久之后,他们才来到了青州城楼下。
端木宸来到这里之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而他也似乎不大乐意九歌与沈行之随青州巡抚王之安上城楼赏灯,扭扭捏捏的样子倒是让沈意觉得奇怪。
九歌没顾上那么多,便兴冲冲地带着他们走上了城楼,这里的地势高,视野开阔,倒不失为一处赏万家灯火的好去处。
端木宸却是没了那兴致,反而是左顾右盼,不知道在提防着什么。
王之安邀请他们并不是没有做准备的,他备了一处酒席,不会过于丰盛,反而显得家常,这让九歌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二位来到青州之后,对青州商铺的发展大有裨益,许多人都有了挣钱的好去处,而且还一直做了不少事,安置城中的无家可归,以及逃难至此的流民,一直没得机会感谢二位,王某便在这里略备薄酒,替青州百姓感谢二位了。”王之安先干为敬,随后笑着对九歌和沈行之倒了倒酒杯。
沈行之道:“王巡抚客气了,我们不过一介布衣,在此还要多谢王巡抚的照拂,至于善事,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不愧苍天庇佑。”
沈行之与王巡抚推杯换盏地聊着,九歌却是感到乏味,却看另一桌的慕容清似乎也有些无所事事,沈意倒是一直端详着那方砚台,端木宸却是不见踪影。
“阿意,师父,祁墨去哪里了?”
“哦,他说要去解手,便去了城楼不远处的茅厕了。”慕容清说道。
九歌却是不放心,于是便下了城楼去了他们说的那处茅厕,九歌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便冲着那茅厕喊道:“祁墨,你好了没?我们该回家了。”
九歌等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走到那茅厕旁,然后敲了敲门,但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她壮着胆子打开了门,然而里面空无一人。九歌以为端木宸是去哪里透气了,于是便在四周查看,哪知还是没有他的踪影,想来他可能是与她错过了,应该是先回去了罢,这样想着,九歌于是原路返回。
回到了城楼上,慕容清见九歌一个人回来便有些奇怪道:“怎么只有你,那小子呢?”
九歌比他更惊讶:“他没有回来吗?”
沈行之听见这边的对话便走了过来:“祁墨怎么了吗?”
“他不见了!”
王之安听见这话便立马说道:“我立马差人去找,你们先不要着急。”
沈行之安抚道:“九歌,他没事的,或许只是迷路了,王巡抚会帮我们找到的。”
“不行,我要自己去找他。”
沈行之与九歌一起在周围找端木宸,而慕容清则带着沈意一起找端木宸,加上王之安差派的人手,整个城楼周围都弥漫着“端木宸”的喊声。
半个时辰过后,还是一无所获。
沈行之对九歌道:“今日你也累了,阿意和师父也有些困了,你们便先回去,若是他迷路了,许是会回到沈府去,这里有我,我会再派些人手去找他。只是今日人多,怕是没那么容易找到,也要费些时间。”
九歌点点头,她相信沈行之。
九歌带着慕容清和沈意回了沈府,在门口的时候她便问了门卫,但门卫告诉她的答案,让她失望了。
九歌单独来到了端木宸的房间,在他的枕头下没有发现那块碧血玉,反而摸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我娘亲启”,字迹有力,倒不像他给人的印象,九歌迫不及待地打开。
“娘,我走了,请你好好保重。你一直都是我的娘,而我也一直都会是你的儿子,只是我爹还在家里等我,我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不能让他一直一个人,希望娘能原谅。在你身边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娘,还有沈意弟弟,师公和沈爹爹,不必担心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爹已经在路上等我了。”
信很长,记了很多很琐碎的事情,而每一件事情在九歌眼里都是那么清晰,只是她没想到端木宸将他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像宝贝一样珍藏,他之前过得是有多么不快乐,而他快乐的时光却是这么短暂。
九歌擦干了眼泪之后便去告诉慕容清和沈意,端木宸离开了。而夜色正浓,不知道行之找的有多么辛苦。九歌不顾他人的阻拦,亲自去了城楼附近,看到正在指挥人,听人汇报寻找结果的沈行之,他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扑到他的怀里:“行之,他走了。”
沈行之在看见九歌的时候,便挥手让那些人下去了,然后轻抚着九歌的背道:“怎么了?”
“宸儿留下书信走了。”
沈行之叹了一声:“其实你也知道他终究是要离开的,对吧?只是你没想到离别来的那么快,也来的那么突然。”
九歌在沈行之的怀里点点头:“我舍不得他,即使我与他的相处时间不长,即使知道他终究是要离开我身边。行之,我是不是一个很不负责也很自私的母亲?”
沈行之捧着九歌还满是泪花的脸:“九歌,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有什么两全之法。这是命运的错,你不要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我会心疼。”
轻轻擦拭着九歌脸上的泪,沈行之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衣衫这样单薄。”
九歌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些凉,而沈行之的怀抱是那么的暖,他的外衫上还满是他的味道。九歌吸了一口气,然后从身上拿出一张手帕:“这是我绣的手帕,想来想去最好还是绣了一只蝴蝶,希望你会喜欢。”
沈行之拿过九歌手里的手帕,看了看上面说不是栩栩如生却是十分秀气的蝴蝶,再看了看自己另一张绣了几朵樱花的手帕,不由得笑了起来:“九歌,你的女红倒是精进了许多。”
九歌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只是心意在而已。”
沈行之将两只手帕都仔细收好,也知道自己是成功转移了九歌的注意力,他牵起九歌的手慢慢向沈府的方向走去。
九歌突然感叹道:“不知阿唯在做些什么,东楚的月亮是不是和这里一样又圆又亮,那里的月饼有这里的好吃吗?她长高了多少,有没有吃很多苦?”
沈行之握紧了九歌的手:“过些时候我们去看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嗯,我知道的。”
其实九歌怎么会不知道沈行之不想让她困于端木宸离开的悲伤,所以才会一再的转移话题,只是她确实没有那么容易就放下。她想知道端木宸是如何离开皇宫,来到了祁州,若没有遇上她,他还能遇上谁?而他回京城的路上会有危险吗?
很多事情都是一个谜,而九歌其实是不愿意去相信端木宸的到来其实是一场安排。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一个小孩子怎么逃出皇宫,又怎么千里迢迢地从京城来到祁州,身无分文不懂人情世故的他又是怎么经历着衣食住行?他如何在那么多人中唯独认准了她,她又是如何从他们的身边那么轻易地离开?其实很多事情仔细一推敲便知道了答案,现在九歌自己心里也有了答案,而她不需要过多的担心端木宸,只是担心端木彧会不会再次闯入她的生活。
或许不会罢,因为端木宸出现了,而端木彧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九歌兀自沉思着,不知不觉便已经走到了沈府。也许是有些累了,也许是思虑过度,九歌觉得自己有些晕眩,她拉着沈行之的手也渐渐松开,随后便感觉自己要向后倒去,但沈行之却是立马察觉了她的不对劲,一把抱住似乎要倒下的九歌。
“九歌,你怎么了?”
九歌对着沈行之微微一笑:“行之,我没事,只是有些晕。”
沈行之一把抱住九歌,然后便对着旁人大喊:“快去请慕容先生!”
九歌躺在了床上,而慕容清被人吵醒之后,听到消息立马从床上起身,立马赶来了九歌的房间为她诊脉,他的面色有些凝重,随后便让沈行之随他出了房间。
两人走到了回廊上,慕容清二话不说对着沈行之便是一掌,沈行之生生受了,让九歌又这样,他认为却是是自己的错,慕容清对九歌的爱护他都知道,所以他能体谅慕容清此时的感受,但是他现在更像知道九歌的情况!
“师父,九歌到底如何了?”
慕容清叹了一口气:“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