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情深几许为哪般
白旭湄没有想到九歌会来看她。
“咳咳,沈夫人,你来了。”白旭湄想要起身,却被九歌按下,让她安心呆在床上休养。
“听说你病了,我便来看你了。还有,我是来向你告别的,下午我便要离开了。”
白旭湄握着九歌的手,似乎有些不舍:“这么快?”
“也不快了,离家都好几个月了。”九歌说完之后便有些想沈唯了,不知她在她师父那里如何。
“咳咳,我这病也病得太不是时候了。只怕到时候也不能去送你了。”
九歌却是宽慰道:“我本就不喜离别,所以你还是不要去送我了。还有,若是你信我便让我为你诊诊脉,看看你这病到底如何。”
“我如何不信你呢,只是我这病是军中落下的旧疾,太医说过只能静养难以根治,还是不劳你费神罢。”
九歌却是摇了摇头:“不妨事的,你且让我看看再说。”
白旭湄只好伸出手让九歌看看。
九歌探上白旭湄的脉搏,随后便有些凝重。
“你的身子为何会如此虚弱?”九歌疑惑白旭湄毕竟是练武之人,如何脉象会如此虚浮,简直就像是常年卧病在床之人。
“我十三岁便上战场,南征北战近十年,却也落下不少病根,惹得一身伤痛。当初嫁给陛下,也是因为我这身子以不能再支撑我上场杀敌了。”白旭湄有些感慨,更多的却是伤感。
九歌叹了一声:“你这病也难怪慕容湛不肯让你为他生儿育女。”
白旭湄被九歌这话给惊到,她连忙问道:“这是何意?”
“你身为女儿身却长年在军中,没有好生照顾好自己,再加上这些年的伤痛病根,要想怀孕绝非易事。即便怀孕,那也是极为凶险的,生产时难保母子二人只能保全一位。”
白旭湄眼泪倏忽便掉了下来:“原来如此。想来陛下是恐我伤心难以做一个母亲,或者是甘愿为他冒险,而他却是宁愿我恨他也不愿我知晓真相。如此,我也真是错怪他了,还有,我并没有爱错他。”
九歌叹了一声,用手轻拍白旭湄的后背,随后安慰道:“他毕竟还是在乎你的,在他的心里也是爱你的。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苦心。”
白旭湄却是突然抓住九歌的手,眼中满是期待:“你既然能看出我的病,那是否有办法让我怀上他的孩子?”
九歌顿了半晌,随后对白旭湄摇了摇头:“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是他自己服用了春芳歇,所以你才无法怀上他的孩子。”
白旭湄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一般,她突然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九歌握住白旭湄的手,似乎是想给她一丝力量:“你这病突然发作终究还是因为心病之故,若想早些好起来,你便不要多想,宽心些才是。”
“我知道的。只是叫我如何能不想呢,你知道的,我有多么爱他。”
九歌正色道:“你若信我便听我一句话。正是因为你太过在乎他,爱他过深,他才会这般对你的爱毫无知觉。只有当真正快要失去时,他才会知道自己对你的爱。你要知道,日光无香,清水寡味,因为得到得太过容易,所以才会如此不知珍惜。”
白旭湄有些豁然开朗之感,只是她还是叹息:“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却做不到。你知道的,爱一个人如何能克制住自己?但我是真的有些累了,所以我会试着不再那么爱他。”
九歌点点头,两人再说了些话,随后九歌将一粒药丸递给白旭湄,让她服下,只说这是为她调养身体的,白旭湄笑了笑便服了下去,看得出十分信赖九歌。而九歌便再送了些安神的熏香方子给了白旭湄,然后便离开了蒹葭殿。
出了蒹葭殿,在回去的路上,九歌却与慕容湛不期而遇,想来他是想去看白旭湄的。
慕容湛看见九歌便:“你今天下午便要离开,真的要这么着急么?”
“我已经离家在外有好几个月了,也该归家了。”
“那我下午去送你。”
“不必了,你若有时间便好好陪陪白贵妃罢。”
慕容湛似乎是这时才记起自己是要去看白旭湄的,于是他便对九歌说道:“你还是如同往昔一般不喜离别相送,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相送了。如此,我便先去看看贵妃了。”
九歌笑着与慕容湛告别,慕容湛从九歌身旁穿过。
“等等,我还有话要跟你说。”九歌突然叫住背对她的慕容湛。
慕容湛回过身来,看向九歌:“你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我为白贵妃诊过脉,她的脉象过于虚浮,不似长寿之人,想来是因长年累月的征战落下的病根所致,若她还是日日如此伤神,困于心病,难解心结,只怕不过三年便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慕容湛似乎是难以相信一般,他站着却险些跌倒,看得出打击十分之大。
“如何会这样?”
九歌叹了口气,随后悠悠对慕容湛说:“你若想她再增十几年的阳寿,便好好对她。你知她的心病只有你能医,她的心结便是你一直不爱她。想来,你若能尝试着对她好,去爱她,她或许便能好起来罢,你该知道的,若是心死,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她一命。”
九歌说完之后也不去看慕容湛的神情,而是径直离开了此地。
慕容湛眼中至今还是阵阵波澜,他立马赶去白旭湄的蒹葭殿,不等宫女通传便径直走到了白旭湄的寝房,看见她正欲起身向他行礼,他连忙将她按下,轻轻为她弄好靠背。
“你既病着便不必如此多礼了。”
“谢陛下。”
慕容湛不欲惊动白旭湄,于是便轻轻抓住白旭湄的手,想要为她诊脉,只是白旭湄却是十分吃惊,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如此慕容湛才为白旭湄诊了脉。
只是为她诊完脉之后,慕容湛却是如遭雷劈一般,只是他不动声色地对白旭湄说道:“你好生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白旭湄不知道慕容湛今日是如何了,居然对她如此温柔,但她还是接受了慕容湛的关心。
慕容湛从蒹葭殿出来之后便回了上书房,只是他一直一个人呆在里面,哪怕是户部尚书有事求见也不传召接见。
御前总管虽然心急却也无可奈何。
到了下午,慕容湛终于从上书房出来了,只是看上去十分的疲惫。而他却知道自己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也有些看懂了自己的心。
九歌却是不知道慕容湛的几番思想斗争,她只是随便收拾着一些细软准备出发回青州。等到慕容清与沈意将他们的行行装都收拾好了之后,沈行之也已经在宫门前备好马车了。
因为先前慕容湛已经下过口谕,加上有御前侍卫冯兆的护送,所以九歌与沈行之,慕容湛和沈意也就顺利地出了宫门。
沈行之驱车来到了码头,九歌从马车内探出头来,问向沈行之:“怎么了?”
“快入冬了,陆路怕是还好走。趁着河上还没有结冰,我们便走水路罢,我已经安排好了船只来接应我们。”
“一切都听你的安排罢。”
一行人登上沈行之在北庭的商行李管事安排好的大船,随后便先在船舱的房间安置好,然后孙船长便安排船工张起帆,准备出发。
这一路上也算是顺风顺水,过了十天左右便快到南昭的境内了,于是沈行之与九歌,慕容清与沈意也就下了船准备走陆路。
南昭境内还是十分暖和的,而进入到南昭境内,他们也便感到一阵亲切之感。赶了几天路以后,他们也就快到了祁州了,临了祁州,他们自然是想去看看柳随安与青桑。想来已经过了快半年了,端木彧应该不会再注意祁州了,于是九歌便央求沈行之带他们回祁州一趟。
来到祁州城内,他们便直奔柳府而去,而柳府的下人自是认得沈行之等人的,他们立马招呼柳府的管家,也就是先前在沈府的安管家,他见到沈行之、九歌还有沈意与慕容清自是十分惊讶,随后便十分高兴地将他们带入柳府,并安排人去府衙找柳随安归来。
在前厅安置好沈行之、九歌还有沈意与慕容清之后,安管家才慢慢说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少爷与夫人。只是青桑,不,应该说是柳夫人陪老夫人去上香了,虽派人去通传了,只怕也还有些时候才回得府,柳大人却是还在府衙处理公务,下人去通报了,过一会儿便会回来。”
“我们知道了,这些日子你可都还好?”
安管家一笑:“柳大人与柳夫人都待我极好。少爷与夫人如何?小少爷却是长大了不少,只是小小姐却没有来吗?”
九歌先行回答:“阿唯有事便没有跟来,我们只是顺道来看看你们。你便不要再忙里忙外了,下午我们便会离开。”
安管家显然有些惊讶于沈行之与九歌这么匆忙便要离开祁州:“你们不在祁州小住几日么?”
沈行之回答:“我们只是来看看随安与青桑的,不会多作停留,祁州对我们来说总归还是有些禁忌的。”
安管家也明白,也就不再多问,恰在此时小厮来报,老夫人与青桑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