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举头四顾心茫然
第二天一早柳随安便来沈府下聘。因青桑无父无母，所以这婚事便由沈行之与九歌做主，到时候青桑也就从沈府出嫁。下好聘之后，柳随安便因京城上有新诏令下来而赶回了巡抚府。
九歌想着也该去接沈唯了，于是便让沈行之随她一起出发去先前上官然跟她说的地址。两人骑马来到了祁州城外，但九歌却找不到上官然说的那个地方了。于是两人便下马慢慢走着，看看是否能找到上官然说的那个地方。
“对了，行之，上官然已经知道我发现他的身份了，不过他对我们并没有恶意。”九歌向沈行之解释道，她也不知道为何上官然给她的地方找不到了，难道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娘亲，爹爹！”沈唯向九歌和沈行之飞奔而来。
九歌一把将缰绳丢给沈行之，立马向沈唯跑去，然后一把抱住沈唯：“阿唯，娘亲好想你！”
“阿唯也很想娘亲！”
沈行之牵着两匹马走到九歌身边：“现在可要去找上官然？”
“爹爹，阿唯也很想你！”
沈行之摸摸沈唯的头：“爹爹也很想阿唯。阿唯可知道你救你的那位叔叔在哪里？”
“阿唯知道，爹爹还有娘亲跟阿唯走。”
沈行之将马系在树旁，随后按照沈唯指的方向，随九歌一起走上了山。
“也难怪我们找不到了，上官然居然在这深山之中。”
沈行之也感慨上官然隐藏地点的非比寻常：“他是上官然，做事自是独树一帜。”
到了一棵十人才可合抱的大树时，沈唯便从九歌的怀里跳了下来，随后移动了什么东西，便见大树树根出打开了一道隐藏得极好的石门。
“娘亲，爹爹随阿唯来。”
九歌与沈行之在阿唯的带领下进入到了这大树的石门之中，方一进入其中才发现别有洞天。
这石门内极为开阔，而且十分的光亮，但却不是因灯火之故，而是一颗颗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点缀在了两旁。九歌想起上官然是东楚的三王爷，富可敌国，而东楚临海，自是生产这夜明珠了，如此也在情理之中，但九歌还是被上官然的财大气粗也惊讶到。
沈行之却没有像九歌那般惊讶，他只是牵着九歌，抱着沈唯，目视前方。
走了许久，九歌与沈行之便到了沈唯说的地方。
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地宫，但这地宫的华美精致程度比之皇宫也差不了多少。
上官然就坐在上座，像一个帝王一样。但他一说话便将这份气质给消磨殆尽了：“阿唯，你盼星星盼月亮可是把你的娘亲还有爹爹给盼来了。”
沈唯嘟嘴道：“阿唯就说爹爹还有娘亲是不会不要我的。”
上官然走到沈唯的身边：“好了，我不过是跟你开玩笑罢了，你何必如此当真呢？”
“哼！”沈唯别过头，不看向上然，看样子真是有几分生气。
上官然只好哄道：“那我把那些东西都给你可好？”
沈唯立马转头看向上官然，眼睛炯炯有神：“真的？”
上官然摸摸沈唯的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沈唯将上官然的手拿下：“你每次都骗我！”
上官然很是无奈：“那我这一次一定不骗你。”
沈唯伸出小指头：“那拉钩！”
“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人是小狗！”
沈行之与九歌就这样看着上官然与沈唯旁若无人地说笑，一时之间他们还真是插不进去他们的话题。
上官然似乎这才注意到沈行之与九歌：“你们来了。”
九歌很想说--我们早就来了好吗，是你一直视而不见。
“上官然，这些日子多谢你对阿唯的照顾了。”
“哪里的话，我也很喜欢阿唯。”
“今天我们是来带阿唯回去的，我们过两天便要离开祁州了。”
上官然是知道九歌的一些事情的，于是他也没有多问，而是说道：“你们想去哪里？若是南昭待不下去，可以来东楚。”
九歌摇摇头：“现在还没有定下去哪里，若是定下来了便告诉你。”
上官然笑道：“你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九歌疑惑：“什么事？”
“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上官然看了看沈唯：“我很喜欢沈唯，想让沈唯拜我为师。”
沈唯听到这话立马跳脚：“娘亲，你可不能就这样把阿唯给卖了！”
九歌把沈唯抱起来，对上官然说：“阿唯不愿意，这样我也没办法了，要不，你换一个条件？”
沈唯见状立马附和道：“就是，就是，阿唯已经有师父了。”
“技多不压身，多个师父便多学一门本事。”
九歌见上官然没有松口的样子，于是便对沈唯道：“拜你上官叔叔为师，可以学到挣很多银子的本事，你愿不愿意？”
沈唯一听到“银子”便两眼放光：“真的？”
“娘亲何时骗过你？”
沈唯看了看上官然，随后便对九歌说：“那好罢。”
“阿唯现在还小，三年后我再将阿唯交给你，随你去游历这样可好？”
“好，我也正有这个打算。”
一旁的沈行之就这样一直看着九歌与上官然谈话，奈何他是一句也插不上。
接着上官然便安排了拜师之事，沈唯对上官然行了叩拜之礼，随后便将茶递给了上官然，而上官然接过沈唯递上来的茶喝下，这拜师之礼也就算成了。
沈唯对着上官然喊道：“师父。”
“徒儿乖。”
上官然将九歌、沈行之还有沈唯送下了山，临下山时吩咐属下将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送给了沈唯：“这是方才答应给阿唯的。”
沈唯看了看那个箱子，随后笑嘻嘻地对上官然道：“谢谢师父！”
九歌抱着沈唯对上官然说：“如此，我们便走了，不必再送了。”
沈行之也对上官然道：“那就此告别。”
“等等！”上官然突然说道。
九歌于是回头看向他。
上官然笑着说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杜若离的女子，她今年该是与你一样的年龄。”
九歌想起慕容兮与上官然的初见，但她现在并不是慕容兮，于是她对着上官然摇头，然后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阿唯长得与她颇为相似，让我险些以为阿唯是她的女儿罢了，还想着你们是不是认识她。”
九歌笑道：“我与行之皆不认识杜若离，阿唯阿意确实是我的儿女。长得与你那故人相似，也算是有缘罢。”
上官然也只是曾经怀疑罢了，怀疑沈唯是杜若离与沈行之的女儿。但他派人去查探过，沈唯确实是九歌所生。先前他因为九歌有些神似杜若离曾经怀疑过九歌就是杜若离，但也只是想想罢了，九年不见，杜若离的样貌再如何变也不会是九歌这般。
与上官然告别之后，沈行之与九歌便带着沈唯骑马回了沈府。
刚到沈府门前，便看到匆匆而来的柳随安。
柳随安见到沈行之与九歌便道：“行之，九歌，我有事要与你们说。”
来到大厅之后柳随安便对沈行之与九歌说道：“我与青桑的婚期怕是要延后一年了。”
“怎么了？”
“京城方才来消息，长宁公主薨了。”
一旁的九歌听到这个消息，险些晕倒，沈行之立马抱住九歌，他也是极其惊讶的，但柳随安却没有想到沈行之与九歌的情绪会这样，还以为是因为婚期延后的关系。
“我不知该如何向青桑解释，便麻烦你们向青桑一说了。府上还有事，如此我便先走了。”
沈行之知道柳随安的无奈，但他还能抽空亲自来向他们说明已经很是难得了。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长宁公主如何就薨了呢？
九歌稍稍回过神来也便想明白了，其实死对她来说或许还是一个解脱。八年前沈少珩死时，她或许也想跟着去的，但却是存了一丝希望--沈少珩没有死。想来那时候端木柔已经是崩溃了，在日复一日的绝望等待之中渐渐迷失了心智，有了几许疯魔。
对于端木柔，九歌是佩服的也是同情的。佩服她可以爱的如此不顾一切，也同情她爱的结局是如此的惨烈但也绝美。
沈行之也颇有些感慨，他是知道沈少珩与端木柔的爱情的，无论是从端木柔的画中还是从他人的口中。对于沈少珩这个孪生哥哥，沈行之永远是佩服的，对于能够爱他如斯的端木柔，沈行之也是欣赏的，对于他们，太多的赞美反而是画蛇添足了罢。
“若是活着无法相守，那么死后能够团聚也是极好的罢。”九歌说完便将头靠在了沈行之的怀中。而她也还有十年，不，应该说只有九年多的时间了。每一天的过去，便意味着她留在他身边的日子少了一天。
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加珍惜，或许便是向死而活了罢。
沈行之虽不知九歌会有这么大的震动，但他还是安慰道：“少珩或许是希望她能继续活下去，看遍世间的美丽，但若是独活只是一个人将痛苦加倍，那么死去反而是一种快乐。这样的结局也未尝不可罢。”
九歌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他们都不是端木柔，如何懂得她心中所想，能做得便是如此的祝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