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一种心理,那就是别人越说“你不要干什么什么”,就越控制不住自己想去干这件事。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反正浦阳有。
连靳说完那句“别往下看”以后,她便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
真的…战神大人说得真对,这一眼,还不如不看了…
他们坠下来的是一个足有几十米深的坑洞,按说这个深度,一般人掉下来定会被摔成肉泥。
但建造这密道之人着实谨慎,大约是担心擅闯者是修为高深之人,这高度摔不死,于是,加设了双重保险。
这坑洞约摸有十米长,五米宽,坑洞底下,尽是密密麻麻的蛇群。
她落下来时,一直拿着的那根蜡烛没抓稳脱了手,此时正孤零零地躺在坑底,恰好照亮了周围的一圈蛇。
那蛇身子细细长长,通身是凝固的血痂一般浓而深的浆红色,蛇头上顶着一大块形状不规则的黑色花纹,花纹还是凸起的,带着一粒粒细小而粗糙的颗粒,打眼望去像是蛇头生了疮一般。
蛇群畏火,以那根蜡烛为中心,让出了一小块地方,成千上万条蛇,一层叠着一层,蛇头绕着蛇尾,吐着信子聚在一起的模样,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若是胆小些的人,大约便不只是头皮发麻,而是浑身都发麻。
浦阳则是比胆小些的人还要更胆小些,俗称非常胆小的人。
她不止浑身发麻,还舌头打结,连双膝都跟着发软,险些一头栽下去。
那团烛火很快熄灭,黑暗中只能看见散发着渗人幽光的蛇瞳,连它们吐信子的声音都变得大了起来,仿佛近在脚下。
浦阳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控制着打结的舌头开口道:“师师师,师傅啊,你能能,能不能,点点点一下火,这里太太太,太黑了,我害害害害怕…”
连靳一如既往地嘲讽道:“没出息!”
浦阳都快哭出来了,正要再说,忽听得黑暗之中传来一声脆响,连靳打了个响指,指尖重新燃起一团火焰。
火焰照亮了坑洞,浦阳控制不住似的,僵着脖子往下看了一眼,就这一眼,险些吓破了她的胆。
方才那近在脚下的蛇吐信之声果然不是错觉,坑洞底下,已经有许多蛇开始顺着坑壁往上攀爬。
那些蛇身子紧贴着粗糙的坑壁,发出粗粝的磨砂声,一双双散发着幽光的蛇瞳紧紧盯着他们,爬得飞快。
此时,爬得最快的一条,距离他们脚踏的剑刃,仅剩一米多距离,近得连它不时吐出的鲜红蛇信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浦阳哆哆嗦嗦地问道:“这,这些蛇,是不是,有,有剧毒?”
连靳瞥她一眼,点头道:“不止有毒,还吃人。”
吃人!
头皮简直快要炸开,一声尖叫压在浦阳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连靳面色如常,眉头都未皱一下,抬起手臂,朝着那群往上攀爬的蛇挥了一下,噼里啪啦一阵响声过后,那群蛇化作一堆碎肉,坠落下去。
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碎肉落到坑洞底下,守在坑底的蛇群一拥而上,发疯般争抢那些血肉模糊的同类尸体,抢到的便吐着信子将碎肉吞进喉咙,没抢到的则焦躁的原地转圈,不时朝着立在剑上的浦阳二人凶狠地吐信子。
几个呼吸间,蛇群便将碎肉全部争抢一空,吞吃入腹,连落在坑底的几滴血点子都被舔食得一干二净。
他们不止吃人,连同伴都吃!
吃完了同伴,蛇群继续跃跃欲试地沿着坑壁往上爬,试图靠近二人,次次被连靳打下。
浦阳被吓得狠了,不知不觉间便伸出双手,牢牢攥住连靳的衣裳。
这样惊悚的场面重复过几次以后,蛇群似乎意识到这顿“美餐”不是那么容易吃进肚子,终于不再尝试往上爬,只是用那淬了毒似的蛇瞳紧盯着两人。
虽然被盯着也很不好受,但好歹比眼看着那蛇往上爬好上许多。
略微平静下来一些,浦阳才发现,开始时只是用手抓着他衣裳,不知何时变成了两条手臂都紧紧环在连靳腰间,整个人埋在了他怀里。
她的耳朵恰好贴在他胸口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能听见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
连靳竟然一声也没坑地任由她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身上。
浦阳脑子里“嗡”的一声,触电般收回了手,情急之下动作幅度大了些,险些一头倒仰过去,幸而连靳伸手扶住了她,才叫她勉强站稳了身子。
连靳眉心微蹙,嫌弃道:“你何时能更稳重些。”
浦阳随口胡诌:“腿,腿站麻了。”
连靳未再理会她,方才一直在处理试图往上爬的蛇群,此时空闲下来才腾出时间仰头去看坑洞上方。
将他们掀下来的石板自然早就已经合拢,头顶上漆黑一片。
连靳道:“下方无路,我上去查看一下。”
虽方才气氛略尴尬了些,但浦阳低头看了看下方跃跃欲试的蛇群,坚定道:“带我一起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