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已经被划得乱七八糟的阵法倏地散发出诡异的红光来,严霜道:“天无绝人之路,还好你们刚才对我有所怀疑,没好好将阵法破坏,我才有机会走。”
连靳目不转睛地看着脚下阵法,“你什么意思。”
严霜眨了眨眼,“就是战神大人想的那个意思,这阵法,也是个传送阵,直通魔界,几位若是不想去魔界,便快些走吧。”
梁钧目眦欲裂,虽气得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却还保持着一丝理智,心知若贸然去了魔界,定然讨不得任何好果子吃,没准还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况且,中了毒的冯梓还躺在房里等着他去寻解药,此时万万不可冲动。
他咬了咬牙,一把扯住云逸彬衣领,提着他飞身而上,“连长老,浦阳师妹,快上来!”
连靳不偏不倚站在原处,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严霜微一挑眉,“战神大人打算跟我一起去魔界?”
浦阳脑中不断回放着他上一次在魔界时狼狈的模样,小跑过去拉住他,“师傅,你不要上他的当,我们一起走吧,回去多找些人来一起去魔界,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严霜隐在刺眼的红光中,只剩下温润的声音传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传送阵,只能用一次。”
连靳仍是一动不动,满心都是先前在魔界遭受的屈辱,竟连趁机提剑砍死严霜都忘了。
浦阳一心只想着拉他上去,顾不得许多,祭出自己的佩剑,难得强硬地将他拉了上来。
担心他半途挣扎,还使出全身力气,用力抱住了他的腰,幸好连靳只是木然地认她拉拽,并没有任何挣扎。
浦阳修为本就不高,心急之下佩剑被她御得摇摇晃晃。
佩剑刚刚升起,密室内刺眼的阵法红光骤然熄灭,浦阳以为传送阵已传送完了,心中念着好险好险,低头想要看一眼,却突然多了一只手,虚虚拢在眼前。
“别看。”
话音未落,刚刚暗下去的阵法又放出一道白光,连靳手心抵在她额侧,骨节分明的手指拢在她眼前,白光不可避免地透过细小的指缝穿过,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的手指很凉,浦阳闭上眼睛,耳边不断传来响声,这声音从她身体里传出,穿过四肢百骸,皮肤血肉,重重落在耳畔,是她的心跳声。
连靳看不下去被她御得歪歪扭扭的剑,空余的一只手随意挥了一下,佩剑变得稳如泰山。
密室底下离上方的地面并不算很远,不过是最初慌乱了点,被矫正过以后,几个呼吸间便稳稳落在了地面。
白光仍未消失,隐约听到云逸彬在叫嚷着:“啊,快护驾,我要瞎了!”
梁钧身为修道之人,比他强上许多。
他急于寻找白光亮起前还未上来的连靳和浦阳,适应了片刻,手掌搭在额前挡光,勉强能睁开眼睛。
他看到浦阳师妹双臂环在连长老腰侧,她使了很大的力气,勒得他垂顺的衣衫多了许多褶皱,两人不可避免的贴近,若非连长老的手平静地垂在身侧,两人看起来倒像在紧紧相拥。
白光刺眼,连靳仿佛没有受到影响,面色依旧如常,只反手遮在浦阳眼前,却没有抬手给自己遮挡一下。
他微微垂着眸,静静注视着埋首在他胸前的少女,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眸中神色。
白光逐渐黯淡下去,梁钧眯着的眼睛已经彻底睁得开了。
他想问他们受伤没有,张了张嘴又觉得那两人之间气氛莫名微妙,让他开不了口。
犹豫片刻,梁钧回身提起揉着眼睛躺在地上打滚的云逸彬,大声道:“太子殿下!”
云逸彬改揉眼睛为捂耳朵,也大喊一声:“你干嘛呀!我是眼睛疼,不是耳朵聋!”
梁钧用更大的声音回答:“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他的尾音还拉了长调,效果用“如雷贯耳”来形容恰恰合适。
云逸彬不甘示弱,一连拉了三个长调:“我——没——事——”
有好一阵,浦阳都觉得耳边只能听到“扑通扑通”响个不停的心跳声。
梁钧和云逸彬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由远及近,潮水一般灌进耳朵里,像是短暂的做了一场梦,又被嘈杂的声音惊醒过来。
浦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双臂依然紧紧箍在连靳腰侧,对方一动不动,老实得仿佛是个木头桩子。
尽量自然的松了手,浦阳仰头,对上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干笑道:“师傅,冒犯了,我刚才就是…一时心急。”
连靳看她一眼,道:“你什么时候能不再如此胆小,一个传送阵而已,就算真跟着去了魔界又能如何,也至于被吓成这样。”
浦阳本来觉得自己方才表现得有些奇怪,经他提醒,终于明白,原来她心跳得那么快,是被“跑得慢就要被迫去魔界”这件事给吓的。
想通了关键,她茅塞顿开,从善如流道:“师傅教训的是,徒儿下次一定胆子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