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川没找警察队长要枪。他的枪法还是不错的,可他还是想尽量隐瞒自己的能力。
这样不仅能在未来某个时候给自己留个翻盘的机会,还能避免有心人根据自己暴露出来的细节,分析自己的行为特征和预测自己的判断。
做局做细节。其实大部分局,只要你能把关键细节都串起来,十个局有十个能让你看出破绽。
毕竟假的就是假的。就算控局的坝头能做到天衣无缝,可其他局中人呢?还都能做得滴水不漏?
此时,枪手只剩四人,而满洲国警察已经形成包围。眼看这功劳就要到手时,突生变故。
在街边房上,有一队人突然出现。
这些人手底下可比那几个枪手硬得多,只是一轮射击,就有几个警察横尸当场。
当先有一个身穿日本立领学生服的男人,从房上一跃而下,双手持枪,快速突进,从陆平川他们身后直刺过来。
金鹏见他枪枪不落空,而且脚底下步伐诡异,警察的枪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就知道这一定是带头的。
可等金鹏把枪调转过来才发现,自己虽然比警察强不少,可一样锁不住对方。
金鹏只来及开一枪,对方就已经冲到跟前,右臂拨开长枪,左手枪瞄向他。
他连忙一矮身,就地向前滚去。对方有枪,只能进,不能退。
那人显然没想到金鹏反应这么快,左手两枪居然全部落空。
金鹏近身后朝着那人的小腹就是一个肘击。两人太近了,根本没空间挥拳。
那人无奈,只能后退,同时低声说道,“事发突然,没来及挽袖子。忍着点痛。”
金鹏一愣,这就是传说中的军统自己人?
趁着他打愣的工夫,那人后撤两步,朝着金鹏就是两枪。一枪在右胸,一枪在肩头。
仿佛铁锤轰在胸口,金鹏一个倒戗,仰面跌倒。
恍惚中,他感觉有人摸他的脖子,还往他嘴里塞了两个药丸,“这是消炎药和假死药。按计划走。”
不远处陆平川把这边看了个满眼。见那人朝金鹏开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根本没时间再去找警察队长要枪,也不顾外面子弹横飞,直接冲了上去。
那人也是机警,听到脚步声没有马上回头,而是一个前扑侧滚,半蹲在地上时抬手就射。
只是陆平川躲都不躲,任凭子弹飞过,在胳膊上流下一条血槽。
“这小子特么的疯了。”那人见状不敢停留,招呼一声就要走人。
可陆平川怎么可能放他走?所有人都能走,唯独他不能。此时陆平川红着眼珠子,一副拼命的架势。
那人知道不把这小子撂躺下,自己走不了,于是也迎了上去,一记脚锤直蹬陆平川的上腹。
可他根本不知道,陆平川的格斗水平不比金鹏差多少,而且这个差距也就是经验上的。
那人眼瞅着快要蹬到时,还特意收了一下,生怕把人踹伤。可他没想到,陆平川前进时脚下一错步,重心落在左脚上,右腿甩起来,横扫他的膝盖侧弯。
这下要被扫上,最好的结果是脱臼。那人不敢硬接,连忙收腿。
可陆平川却没收招变式。他借势把身体一拧,左脚腾空,朝着那人胸口蹬去。
那人收腿时重心偏低,此时已经躲闪不及,只能上身一侧,用肩膀接他的腿。
腰腹力量合着身体前冲势头,再加上拧身时把腿甩起来的惯性,三力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大力量。这脚像攻城锤一般冲撞上那人的肩头。
陆平川一脚蹬出去后,自己也摔倒在地。他的力量用的太老,根本无法变招,
陆平川只是倒地,可那人却居然被他踹得双脚腾空向后飞出两米才落地。
等那人挣扎着爬起来时,左臂直直下垂,没有一丝力量,显然已经脱臼。他不敢再停留,叫上其他人朝第一波枪手跑去。
陆平川看着那人用枪指着自己逃走时,已不再追赶,而是跑到金鹏身边。
这个人的相貌已经记住了。无论金鹏是死是活,这个人必须死!
此时金鹏面若金纸,呼吸微弱得几乎不查,胸口已经被鲜血染透。
“大哥。”陆平川泪如泉涌,抱着金鹏呼叫着,“快点,送医院!”
“不行。”金鹏用尽力气才轻声说出话来,“那是挽袖子的人。按计划走。”
说完,金鹏竟然头一歪,没了声息。
陆平川连忙用手摸金鹏的脖子,已经没了跳动。
“大哥!”陆平川撕心裂肺地叫着。
山田来了。
那些宪兵不做停留,从他们身边跑过,去追击刺杀者。
而山田则静静地站在陆平川身边,看他抱着金鹏的尸体嚎啕大哭。
仿佛此刻所有事情都已不重要,哪怕是身陷战场危局。在山田看来,陆平川此时的世界中,只有死去的金鹏。
很快又有人来了。带队的是哈尔滨地方保安局的次长李万山。
“山田少佐。”李万山上前向山田行礼。
“八嘎呀路!”山田看到李万山,直接就是两个嘴巴,打得李万山满眼金星,嘴角淌血 。
李万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做日本人狗腿的经验告诉他,要想活命,现在先哈依着,有啥事回头再说。
“哈尔滨的安保你是怎么做的?这么多人,这么多枪,在这里搞刺杀,你怎么什么的不知道?”
山田咒骂着,“你这个混蛋。陆平川是大日本帝国刚刚树立起来的亲日典型。如果今天被人刺杀了,你让我们的脸往哪放?以后谁还敢亲日?”
“哈依。”李万山屁都不敢放一个,只是立正低头。
“还站在这干什么?赶紧去搜捕行刺的枪手。”山田暴虐地嘶吼着,好像陆平川的悲伤心境也感染了他。
李万山听了这话,如蒙大赦,连忙吆喝着带人跑走。
为了拍马屁,他还专门留下一队人在这里设置警戒防线,以防二次袭击。
夜更深了,搜捕队也渐渐远去,周围也逐渐安静下来。
“陆君……节哀顺变。”山田一时不知该怎么劝说。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一辆马车被几个人驱赶着向这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