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万林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这两天我做了几件小衣服，你们带回去。”
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是几件手工缝制的婴儿衣服，针脚细密整齐，不难看出缝制的人花了很多心思。
“这是我跟张姐一起给你们做的，或许没有外面的好看，但也是我们的心意。”
顾卿拿起一件小褂子，上面的确是简单的花纹，但布料柔软，秋冬的褂子更是加入了实打实的棉花，摸上去就很热乎。
她顿时眼眶发热：“妈，您眼睛不好，别总做这些细活，孩子换衣服速度快，怕浪费了你的心意。”
“闲着也是闲着。”万林摆摆手，脸上全是期盼，“我算着日子，孩子出生正好是明年开春，这些薄棉衣刚好用上。”
两人不再推辞，回程的公交车上，顾卿靠在沈裴城肩头昏昏欲睡。沈裴城轻轻揽着她。
“裴城……”顾卿迷迷糊糊地唤他。
“嗯？”他将身边的人搂的更紧。
她的声音带着睡意，软绵绵的：“还有多久到家？”
沈裴城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眼看周遭的一切越来越熟悉，他轻声道：“快了，再坐两三个站吧。”
车窗外，京城的秋夜灯火阑珊。自行车流如潮水般涌过街道，远处高楼上隐约可见“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标语。
这是一个正在变革的时代，沈裴城想抓住这个机会，让公司和研究都蒸蒸日上。
回到家，顾卿洗漱完就躺下了。怀孕后她总是容易疲倦。
沈裴城轻手轻脚地收拾着从父母家带回来的东西——一罐万林腌的咸菜，据说可以让没胃口的顾卿多吃点东西。
几件婴儿衣服，都是万林和张姨为孩子亲手做的，还有一小包核桃，吃了对孩子和孕妇都好。
再去上班，顾卿准备跟所长请假，在门口遇见了徐双双。
“卿卿，你怎么在这？”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顾卿回头，徐双双抱着文件走过来。
“我来找周所长谈点事情。”顾卿微笑着准备接过徐双双手中的一部分资料，减轻她的负担。
不过手还没伸过去，徐双双就躲开了，她的目光落在顾卿的腹部，“你是孕妇呢！你今天是不是打算找所长请假？”
他们项目马上就结束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而且顾卿这段时间上班的确辛苦。
顾卿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这么容易被看穿，她轻轻点头：“也差不多了。”
徐双双不舍的看着她，“卿卿，你请假了我会想你的。”
“又不是不回来了。”顾卿拉着她，温和的说着，“好啦，我去说一声。”
顾卿扣响办公室的门，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
走出办公室，她看见徐双双还在走廊等着，脸上写满关切，“怎么样？周所长同意了吗？”
顾卿摇摇头：“要等下午，周所长有事离开了。”
“这样啊，”徐双双安慰着，“你是研究院的骨干人物，周所长不想轻易放你离开也正常。”
两人还在交谈的时候，一个略带得意的男声从背后传来，“顾工！”
顾卿转身，看见付明正大步走来，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喜色，她知道这个人，就是他把裴城外派的事情拿出去说。
“听说你要休假了？”付明的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引得走廊里几个经过的同事都侧目而视，“哎呀，这可真是时候。正好沈裴城之前没去成的西安项目，下周我就外派了。”
他面上得意，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顾卿，等待她的反应。
“付工，西安项目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徐双双疑惑地问。
付明得意地笑了：“是结束了，但后续合作还在继续，这种外派机会就应该给有能力的人，有些人啊，靠着关系占着位置，但根本拿不下这个合作，”
他的言外之意是指沈裴城靠关系得到那个机会，顾卿听后心里恼怒，裴城不一定是优秀的，不一定是最适合外派的。
但适合外派的人一定不是他这种爱嚼舌根、爱搬弄是非的！
付明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周所长的秘书匆匆走来：“顾工，您的请假申请已经批准了，项目结束就可以请假了，您的职位会保留。”
这个答案在顾卿的预料之中：“谢谢，请代我向周所长致谢。”
秘书点点头，又转向付明：“付工，正好碰到您，您外派去新疆的项目，下周出发。”
“什么？”付明脸色大变，“怎么是去新疆！”
秘书面无表情地递过一份文件：“这是调令。”
听到是新疆后，徐双双和顾卿捂嘴偷笑，其实为国家效力，倒是哪里都行，但是从京城被调过去，而是自己主动争取，一般都会被当做降职。
见她们嘲笑自己，付明面色变得铁青，但依旧强硬：“好歹我是外派了，有些人没有这样的机会。”
原本打算离开的秘书脚步一顿。
“另外，西安项目转移到京城郊区了，还是由沈工接任，局里刚提升了沈工的待遇级别，文件已经下发到人事处了。”
走廊里顿时安静下来，付明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这一定有误会……”他结结巴巴地说，“我要去找周所长……”
“周所长去局里开会了。”秘书公事公办地说，“他让我转告您，新疆那边的项目也很重要，希望您能‘服从组织安排’。”
最后四个字咬得特别重，看来他的行为在所里已经早有耳闻。
付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活该！”徐双双小声嘀咕，“让他天天大嘴巴，什么都说，还自以为是。”
顾卿没有接话，但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付明就算今日没受到局里的惩罚，迟早也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卿卿，这下你可以安心休假了。”徐双双挽起顾卿的手臂，亲热地说，“等宝宝出生了，我一定要第一个去看望！”
顾卿微笑着点头，心中却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