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老爷子神情微愕,随即笑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四目相对,时老爷子平静淡定,温礼内心却十分复杂。
最后索性也不装了了,敛了笑直截了当道,“好吧,我承认,你外孙女的婚事是我搅黄的!但这是她咎由自取,医生说过了,那种有问题的药用多了,闫一舟真的就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了。只是解除婚约,闫家已经算是对她宽容大度了!总之,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再来一次,她还要这么干!
时老爷子看着她笑,“那既然你自己都觉得没做错,我又为什么会怪你呢?”
温礼微愣,狐疑的盯着他,“那你找我干嘛!”
时老爷子轻叹了口气,“用不正当手段去控制一个不爱她的人,这件事确实是琪琪做错了,她就算真和一舟结婚了,也不会幸福。你这么做,对她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
温礼默了默,然后道,“你倒是个讲道理的人,比温琪还有她爹讲道理多了。”
时老爷子打探,“你见过世林了?他有对你说什么吗?”
温礼脸上的嫌弃分外明显,“咦,不想提他,总之不是个好人。”
时老爷子被她这反应逗笑了,然后道,“他那个人确实不怎么样,不喜欢他的话,你以后可以不用见他。”
温礼咋舌,看来时老爷子对沈世林也怨怼颇多啊,也对,换做是她怕是会提刀砍死这个害死自己女儿的混账!
“琪琪曾经受到过温家的恩惠,所以我心中对于温小姐也是格外感激,这对耳环就当是我对温家致谢,还请收下。”
说着,时老爷子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打开。
是一对设计别致的耳坠。
翠绿通透的泪滴形状,上面用金色镂空雕花的链子坠着,一看就价值不菲。
但用这充当温琪的抚养费,温礼觉得还是单薄了些。
温琪在温家那二十几年,吃穿用度怕是比靳竹萤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全家供养着长大的。
温礼盯着那副耳坠,默了几秒钟,没收,“这耳坠,我不能收。”
时老爷子笑道,“你父亲已经过世,我便只能向温小姐你致谢。而且,这耳环也不是特别贵重之物,和温小姐气质也很搭,你就收下吧。”
哪里搭了?
温礼完全不钟爱这种风格好的吧,收下拿回去也是放着吃灰。
送这玩意儿给她还不如折算成钱呢!
不过看时老爷子倔强的眼神,今天她不收怕是都难收场,叹了口气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那就谢谢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家陪我女儿,再见。”
温礼拿了东西就开溜。
时老爷子盯着她提着裙摆小跑离开的背影,蓦然失笑。
这心大的两人,谁都没注意到喷泉背后,嫉妒得眼睛像是得了红眼病的温琪。
外公竟然将那对耳坠送给了温礼!
温礼不知道那副耳坠的意义,她在时家呆了四年难道还不知道吗?
那分明是当年时老太太给时舒的陪嫁,一直被时老爷子当作珍宝一般收藏着,意义非凡!
其实时老太太留给时舒的陪嫁首饰众多,这副耳坠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但当年温琪一眼就爱上了这个风格的耳坠,还曾向时老爷子要过,但却被拒绝了。
所以她对这副耳坠一直印象深刻!
没想到时老爷子竟然就这么将耳坠送给了温礼,这不是摆明了已经觉得温礼才是他外孙女?
为什么!他明明叫亲子鉴定都没做一个,就这么轻易的认定了温礼?
那她呢!她费尽心机准备的资料,这四年战战兢兢付出的努力,又算什么?
荒唐,太荒唐了!
原本她顾忌着对靳言祁的承诺,即使明知道是温礼找人拆穿了闫一舟的药有问题,毁了她和闫一舟的婚约,她都打算忍了。
可是今天看到这一幕,她是真的忍不了一点!
……
自从婚宴上把喝醉的靳言祁扔给吴守之后,温礼便一直联系不上他。
温礼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可没想到两天后的下午,她突然就接到了贺漾的电话。
带了点疲倦,“温礼。”
彼时的温礼正抱着音音拼乐高,骤然一惊,“贺漾?”
“我回来了,你能来接我吗?”
温礼:“当然能!几点的航班,我和音音一起来!”
挂了电话,温礼激动地抱住音音又亲又抱,“音音,贺漾回来了,你爸爸回来了!马上要见到爸爸了,开不开心?”
音音并不知道过去的一段时间贺漾经历了什么,只以为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旅行,而且那地方还信号不好,不能每天给她打视频电话了。
一听说马上能见到爸爸了,立马就激动的蹦了起来。
“开心!爸爸是不是给音音带了很多小礼物?爸爸每次出远门,都会给我带礼物的!”
“当然,很多很多礼物。”
温礼赶紧拿出手机给贺漾发了个短信提醒,千万别忘了他家小公主的礼物。
晚上,温礼牵着穿着公主裙的音音在接机口等着。
看到贺漾走出来,音音扑了过去,“爸爸,我想你了!”
贺漾蹲下身揉了揉她的脑袋,虽然之前在电话里已经得知音音性格转变,但亲眼所见,听见她欢呼雀跃的叫自己爸爸,贺漾还是激动地眼眶都在泛红。
“爸爸也想你了,爸爸的小公主长高了,越来越漂亮了!”
贺漾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音音,小公主立马就欢呼雀跃的蹲在地上拆起了礼物。
温礼原地站着默默看着他,微微一笑,“欢迎回来,你还好吗?”
不过一个多月没见,贺漾那头张扬耀眼的金发变成了黑短的寸头,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眉眼间也坚毅沉稳了许多。
他上前轻轻的拥住温礼,只是一个单纯的拥抱,没什么男女之情,却格外的窝心。
他埋头在她发间,带着几分孩子般的委屈道:“不好,一点也不好。可是看到你,就好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瞬间都不累了。”
温礼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那不是我的功劳,是你闺女的!你看到你女儿,心里得到了治愈。”
“也许吧。”
贺漾松开她笑了笑,弯腰抱起音音,很好的遮掩了眼底的失落。
然后带着她和孩子一起走出了机场,上了温礼的车。
在车里离开停车场前,贺漾捕捉到窗外停着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温礼却像是丝毫没注意到那辆车,以及车窗后那道锐利的视线一般,坐在驾驶座上扭头提醒贺漾,“出发了,安全带系好。”
贺漾收回视线,故意侧身挡住视线,伸手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刘海别挡眼睛,开车不安全。”
温礼嗤笑,“一个月不见你倒是挺有安全意识的。”
说着,从包里摸出一个发夹将刘海别在耳畔,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