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觅让人在院子里放了个摇椅,微微倚靠着沐浴在月光之下,感受着此刻的夜风。
“皇上……”有桌子被摆到面前,桌上有沏好的茶,陈觅微微抬眸瞟了一眼,然后挥了挥手,“不要桌子,碍事……”陈觅微微顿了顿,然后又继续开口道,“他们回去了?”
“回了”,三哥将桌上又移到了一旁,只是将桌上的茶给端了过来,然后微微弯腰递给了陈觅。
陈觅微微坐直起来,然后接过了茶杯,接过的时候微微抬眸,“怎么样?我弟弟是不是挺可爱?”陈觅说这话的时候悠悠的笑了笑,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茶。
“你看,有些人天生就是被偏爱的,是不是?”陈觅颠了颠手里的茶杯。
“可爱,你不是也挺喜欢他的嘛?”三哥这话倒是也不假。
“喜欢,不喜欢他早死八百遍了……”陈觅微微抬手,把杯子轻砸向了一旁,正好砸到旁边的盒子上,陈觅轻叹了一身,站了起来,走过去几步在盒子前站定,然后侧着脑袋没什么表情的将盒子打开了,他微微俯身看着盒子里的人头。
“把这人头给我挂到城门上吹吹风吧……”陈觅抬眸,砰的又将盒子盖上了。
“皇上,这……”陈觅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陈觅笑了笑,看着三哥,“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好”,三哥微微怔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陈述在这京城之中,还有没有追随着,自己去处理,别等陈也出手。”
“好……”三哥依旧点了点头,陈觅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陈觅直起身子,微微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个哈欠,“好无聊啊……”
陈觅说这话的时候,又坐回了摇椅上,然后靠着,微微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呆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到最后了,还是得一个人走下去”,陈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淡,听不出来是叹息还是惋惜。
“小时候,这个皇宫很热闹的”,陈觅说这话的时候,有风吹过脸颊,很温和,一个人太久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感情了,偶尔对一些人抱有一些些的恻隐之心,人家还不领情。
小时候,虽然知道长大之后,免不了尔虞我诈,但终归还是热闹的。
“给卸林带句话吧……”陈觅又微微半眯着睁开了眼睛,“让所有人回来,我要封赏他们。”
“皇上,萧王的事情刚过去,这时候封赏所有人?”三哥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不然呢?”陈觅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桌上,“茶。”
“他们本来就是皇家的人,四分五裂的错是陈黎犯下的,将他们见不得光的囚禁是陈末在位时发生的事,我干嘛要跟着他们的脚步?”
又一个茶杯被递到了面前,陈觅垂眸接过,“陈也想让禁卫军和将军府牵制我,欺负我吧?”
陈觅又不是陈末,陈也不护他,他怎么能放心被架空呢?
他要所有皇家的孩子各归其位,萧王的前车之鉴,不会再有人贸然造反,他们对陈觅只会感恩戴德,至于这些年的委屈,跟他陈觅有什么关系,那不都陈也和陈末的事情吗?那不禁卫军只手遮天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吗?
“我知道了”,三哥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陈觅突然有些好奇的抬眸看向了三哥,“我怎么忘了,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我的?”
“我也忘了……”三哥接过陈觅的杯子,然后转身放回了桌上,再转过身的时候,三哥看着陈觅,无声的笑了笑,“皇上,你对我有恩,我记得。”
陈觅突然笑了笑,这回是笑出了声音,“我对你有恩?那可太可怕了……”
“?”三哥看着他,有些不解。
“你知道一句话叫恩将仇报吗?”有恩这件事是最不牢靠的。
在陈黎和陈末的身上,陈觅看到的最忠心,绝不是恩情,而是感情。
这也是为什么,陈觅想要收服陈也的原因,除却对陈也本身的好感外,他还清晰的知道,他喝陈也可能在很多事情上会处于敌对状态,他和陈也可能为了共同的利益是朋友,也可能会了不同的选择成为敌人,毕竟人的选择太多了,唯一没有选择的,是感情。
三哥看着陈觅,没有说话,没有争辩,只是突然跪了下去。
陈觅垂眸看着三哥,冷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悠悠起了身,“赶紧把这讨厌的脑袋给处理了,我明天要去城门楼上看。”
陈觅的身影很潇洒,挥挥衣袖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一个人孤独久了,容易被触动,也容易极端,陈觅有期待,期待有人不问理由,不分对错的完全站在他身后,但是他也接受现实的结局,没有人自愿在他身后,他至少还有权力和脑子,他有办法让他的身后站满了,真心假意的又有什么区别,至少他们不敢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