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由谢朗守夜。李小龙则找了棵大树闭目“飘”了起来。对此,谢朗也是见怪不怪。他静坐在小女孩身边,看着熟睡中的汤梅,眼中满是溺爱。但看到女孩偶尔皱起的眉头,他又满是心痛与愤怒。
“鬼域,这笔账,我谢朗迟早要跟你们清算。”
仰望星空,他不禁握起了拳头。
翌日。
李小龙容光焕发的从树上跳了下来,看了看已然退烧的小女孩,问向谢朗道:“这个女孩你准备如何安置?”
谢朗道:“如今只剩下她一人,无依无靠。我准备将她带回边盟再做打算。”
李小龙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得边盟收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在这时,一声轻吟打断了二人的交谈。扭头看去,沉睡一天一夜的小女孩,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随着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一青一黑两个身影映入汤梅眼帘。
“啊!”
看见两人的一瞬间,汤梅毫无预兆的发出一阵尖叫,反倒给两人吓得一激灵。
“你…你们是谁?”
汤梅缩成一团,用弱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见此,谢朗心中微微发酸,柔声道:“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叫谢朗,他是李小龙,昨日你被鬼物围攻,也是我们将你救下,并带了出来。”
女孩闻言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满脸慌张地问道:“易爷爷呢?我记得易爷爷为了保护我受伤了,他在哪里啊?”
说罢,女孩转动脑袋,左顾右盼,急切地四处张望。只是,她失望了,并未在这里看见自己的易爷爷。片刻后,这种失望逐渐被莫名的恐惧所代替,她心中生出了不详的预感。
见此,谢朗忍不住出言道:“你说的易爷爷,是叫汤易吧?我不想骗你,他为了救你,已经仙逝了。”
闻言,汤梅神情瞬间呆滞,口中喃喃重复道:“仙逝了…仙逝了…易爷爷仙逝了…”
微叹了一口气,谢朗继续柔声道:“逝者已矣,你也不要过度伤心。相信你易爷爷的在天之灵,也不想见到你这么悲伤的样子。”
“你们…为什么不救易爷爷啊!”
小女孩委屈的哭了起来。
然而,即便心中很是悲愤,她在说话时却依旧显得唯唯诺诺。经历了灭族之痛,最后又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位亲人离去,她的内心已然变得灰暗,强烈的自卑与无尽的孤独,让她对这个世界感到莫名的恐惧。
见其如此,谢朗只能无奈摇头。他知道,女孩的这个心结,是不可能轻易化解的。或许,只有时间才能将之冲淡。
沉默半晌,看着已经哭红眼眶的小女孩,谢朗终是开口道:“好了,别哭了。”
语落,小女孩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仍然哭个不停。
“现在你身体还很虚弱,不宜过度悲伤。事已至此,你要是真的在乎易爷爷,就更应该坚强起来。”
谢朗仍就苦口婆心地劝道。
然而,沉浸在伤感中的小女孩,跟丢了魂似的,根本不为所动。
看着她埋头抽泣,一脸无助的样子,谢朗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团怒火。突然,谢朗对着哭泣中的小女孩厉声喝道:“够了,汤梅!”
这没来由的一嗓子,像是把女孩给惊醒了一般。只见她委屈巴巴地抬起自己的小脑袋,疑惑而又畏惧地盯着谢朗,身子也缩得更紧了。
这一次,谢朗没有如先前那般和风细雨,而是语气肃然道:“汤梅,你给我听好了。全寨子一百多口人,拼了命的保护你,不是为了让你在这儿哭哭啼啼。他们将你视作希望,视作汤扬寨的延续。你但凡真为他们感到悲伤,就应该收起你那不值钱的眼泪。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有机会报这血海深仇。”
“报仇…”
汤梅喃喃道。
“没错!”
见女孩恢复了一些理智,谢朗继续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一个人在这里伤感哭泣,最终被异兽吞噬,汤扬寨从此不复存在。第二,拜我为师,潜心修炼,来日杀尽鬼域之人,重建汤扬寨。”
闻言,女孩沉默了。十岁的她,还保持着孩童心性。然而,谢朗的话,却将她强行拽入了成年人的世界,这对她的心灵,无疑是一次剧烈的冲击。
片刻之间,女孩似是度过了漫长岁月,语气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一改此前的懦弱,双目也不再涣散,道:“师傅,我愿意跟你修炼。我想变强,我要为易爷爷,为阿爸阿妈,为所有汤扬寨的族人报仇。”
最后一个字说完,一缕煞气自其体内溢出,令得谢朗与李小龙都本能地退后一步。见此,谢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溺爱地抚摸着女孩的脑袋道:“你放心,今后有师傅在,绝不会让你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往后,师傅就是你的亲人。”
听了谢朗的话,汤梅再次落泪。而这次流下的,却是感动与希望的泪水。
见汤梅暂时从悲怆中走出,李小龙也适时开口道:“我比你大上几岁,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今后就叫我一声小龙哥吧。我也会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小龙哥哥。”
汤梅认真地点了下小脑袋,乖巧的叫道。她年纪虽小,但感受却很真实。她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两人是真心在对待自己。就从这一刻起,她也把谢朗和李小龙,当做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与汤扬寨的族人一样。
汤梅在做完心理建设后,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谢朗两人,精致的小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
李小龙见状,不禁莞尔道:“你们坐一下,我去找点吃的。”
十多分钟后,汤梅大口大口地啃食李小龙带回来的野果,显然是饿坏了。
见她的情绪完全稳定下来,谢朗这才对李小龙说道:“如今这边的事情已了,你就先随我回边盟。往后的安排,咱们在从长计议。”
李小龙点了点头,既然答应了给边盟的人疗伤,他自然也要去走上一趟。只是算了算时间,还有两个月就是布鲁斯大陆的六院会晤。届时,包括圣灵阁在内的六大院,将会派遣年轻一辈进行比武较量。这本是一场盛会,但如今鬼,妖,魔,三域蠢蠢欲动,在这个节骨眼上举办六院比武,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返回边盟的途中,小汤梅的情绪虽然不似刚开始那般,但作为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偶尔也总会莫名的伤感。对此,谢朗和李小龙只得缓缓赶路,尽可能照顾小汤梅的感受。
走走停停,三人耗费三日才回到边盟所在地。
望着前方,谢朗突然转头向李小龙道:“小龙兄弟,往前再走两三里就到边盟总部了。边盟虽以诛杀凶狂为任,但内部也分了两个派系。保守派以为,驱禁城的风气由来已久,其间盘枝末节的势力关系,早已根深蒂固。想要改变这种格局,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而激进派则认为,大陆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根本没有时间给我们慢慢图谋。必须找准机会,以强硬手段雷霆出击,才不会陷入被动。”
李小龙道:“如此说来,边盟内部也并不平静啊。”
谢朗有些无奈道:“虽然最开始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但其中一些人却在一次次的厮杀中,渐渐变得偏激。特别是边盟的治疗师,他们的存在,本就是持续作战的保证,且自身不擅长战斗。因此,仅存的这些治疗师,也是保守派的拥护者之一。”
闻言,李小龙不禁好奇道:“那朗哥属于哪一派系呢?”
谢朗解释道:“其实,我觉得双方的见解都有可取之处,我并不单独偏向某一派。持久战的策略,是激进的保证。不仅能提高容错率,也给战斗保留了回旋的余地。而雷霆出手,亦是保守中的锋芒。表明了我等铲除凶狂的决心,也能起到极大的震慑作用。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根据具体形式,灵活的做出应对。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最大程度上改变驱禁城的混乱状态。”
“朗哥所言甚是。攘外必先安内,调解两派争议,才是边盟的当务之急。”
谢朗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好一句攘外必先安内。如果边盟之人都有小龙兄弟这般见识,何愁那诛杀榜不灭。”
“朗哥谬赞了。”
李小龙表示谦虚后,继续道:“既然朗哥让我以治疗师的身份加入边盟,那么就先从治疗师团队开始调节吧!”
对此,谢朗没有反驳,只是出言提醒道:“治疗师的确是关键的一环。不过,这群人虽然把自己的治疗师职业看得神圣高洁,但实际上却心高气傲,贪生怕死,着实不好相处。”
李小龙点头表示明白。很多时候,治疗师都左右着他人命运,被推崇与恭维惯了,难免多了一份傲气。不过,这个世界,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李小龙相信,只要展现出让人信服的能力,那么,这群人或许反而会成为最忠实的拥护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