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翊之跟黎姝是夫妻,不需要像陌生人一样敲门。
不仅如此,原来的黎姝最喜欢玩那种欲拒还迎的小把戏。
但凡霍翊之在,她洗澡总要让他送东西。
不是浴巾就是睡裙,要不就是那浪出花的内衣裤。
以至于此刻霍翊之给她送睡裙的举动自然无比,一边说就一边推门踏了进来。
黎姝生平从没有过那么快的反应,她原地跳起,一个闪身进了浴房。
那里水汽缭绕,地面湿滑她踉跄一步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扶住墙又撞了膝盖,好不容易才稳住脚下。
“我还没洗完,你放外面吧。”
黎姝说完也不放心,隔着浴房的门瞄着外面的霍翊之。
从她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镜子。
此刻的霍翊之立在洗手台前,大面的镜子被水雾遮盖,好似他眉眼也浸了水一般深不可测。
在黎姝的视线里,他突然调转了脚步。
他没回答已经叫黎姝如临大敌,见他无声朝着浴房走来,她更是提高了胸口憋着的那口气。
其实要想知道她有没有跟蒋天枭做什么,最好的办法不是问,而是亲眼所见。
若说起初的霍翊之因为她误打误撞的错认起了一分意,那么现在他起码在她身上留了四分情。
只要再往上一步,她就能抗衡他的理智,左右他的判断。
可现在还远远不够。
她把她的视若珍宝的东西给了蒋天枭,这足以让霍翊之怀疑她的背叛。
不仅是肉体的背叛,这种背叛,极有可能在他跟蒋天枭交锋的时候,成为一个隐患。
就在黎姝浑身紧绷之际,他站在了门口,把睡裙放在了她能够得到的地方。
“入了冬凉,穿的太少会着凉。”
黎姝在水声中含糊应了声,直到他出去才松了口气。
好半天才推门,正想拿睡裙,就看到了上面放着的睡袍。
是薄绒的,温暖又柔软。
原来他过来不是想开门,是不想把睡袍放的太远。
恍然记起,从前她叫霍翊之进来都是百般勾引,水淋淋的拉他厮混,不知道费了他多少好衬衫。
她爱漂亮,不肯在那绝佳的皮肉外面多穿一层,只肯披着。
他也纵她,连同自己一起拥着她,倒是比只穿睡袍更暖和。
曾经的睡袍是甜蜜,是缠绵。
现在的这件睡袍,是遮羞。
它覆盖了她的身体,挡住了另外一个男人的痕迹。
黎姝能感觉到,霍翊之并不是真的相信她那句“没有”,只是他放弃了求证,选择了相信她。
这种相信一半是愧疚怜惜,另一半,就是给他自己缓冲的时间。
对于女人来说,男人像毒,起初还不觉,时间越久中毒越深。
但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像酒,来的凶猛,去的也快。
可她不是普通的酒,她是酿了蛇的毒酒,酒水里的每一滴,都叫人欲罢不能。
若说宋楚红死之前,她是厌恶这副皮囊跟只能靠勾引男人为生的自己。
可是就在宋楚红死后,她突然就想开了。
她用手抹过镜面。
里面的女人勾魂夺魄,别说是男人,就连女人看了都挪不动眼。
不仅添了几分尝过情欲的风骚,还有一种,她的灵魂终于肯安放在这副身体里的蚀骨。
她为了自己的出身挣扎了二十年,眼下,她已经全盘接受。
同样都是老天爷给的,凭什么就要被分出高低贵贱?
这是她的筹码,她花了二十年滚在那最烂俗的红尘中才得到的媚功。
她凭什么不用?
她不仅要用,她还要让这些男人都成为她的垫脚石!
黎姝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霍翊之已经不在外面了,这点倒是跟程煜跟蒋天枭都不同。
他足够绅士,不会强迫她去做什么。
正是因为这样,她很难看出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她有自信,那天已经不远了。
-
宋楚红跟霍翊之的生母一样葬在了雅园,可黎姝一次都没有去。
她正忙着查当日那辆幽灵车。
她让蒋天枭去查车,自己则是去查那天婚礼上的人。
经过几张嘴,她得到了她走后岳栀微的动静。
在她失踪的时候,霍翊之第一时间就把岳栀微软禁了起来。
一直到第二天,岳峰亲自来接人,岳栀微才自由。
这倒是解释了那天为什么王武迟迟联系不上岳栀微,是被霍翊之拦下了。
而岳峰带着岳栀微离开之后,就去了厂房那边埋伏。
这么说,那天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岳栀微!
很快,蒋天枭那边也有了消息,那天开枪的人捉住了。
黎姝打了车奔南赌场去,之前她都是在上面跟蒋天枭厮混,这倒是头一回下到地下。
似乎这种地下钱庄都有这么个专门处理见不得光东西的地方。
黎姝进去就闻到一股子刺鼻的血腥味,顺子见她捂鼻子,递过去一包纸,“这底下没窗户,您先将就将就,等会上去就好了。”
他跟黎姝说完话就朝着被吊着那人走过去,一脚揣在他腿的伤处上,“没看见黎小姐都过来吗!还装什么死,赶紧给我睁眼回话!”
顺子说完,身后就有人给他的头揪起来。
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属于在街上路过都不会回头看的那种类型。
可正是这个人,那天在暗处开了枪,带走了宋楚红一条命。如果不是要问出幕后的人,她非要让他现在就还命不可!
那人被迫被抬起头,看到黎姝,瞳孔动了动,显然是认出了她。
想到就是他杀了宋楚红,黎姝的嗓音带着浓烈的恨意,“看我眼熟么?在厂房,你差点就杀了我!”
那人还是不说话,他像是知道自己的命保不住了,一言不发的等着一死。
这种人都是亡命之徒,想要他们开口并不容易。
黎姝压抑着愤怒,“我知道,你是为人做事,你这种人就是一把刀,我更恨你背后的人。只要你说出来,是谁指使你,我就可以放你一条命。”
那人的瞳短暂的动了下,只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顺子对黎姝耳语了几句,“这小子是道上有名的枪手,滑的很,您先外面等等,我有法子让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