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霓虹闪烁,桑敏书赤脚坐在落地窗旁的白色羊绒地毯上,丝绸睡袍的腰带松垮系着,露出小腿处未愈的伤疤。
她没有开主灯,只留一盏复古台灯,昏黄的光线将她精致的侧脸投映在红木书架上。
她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本来锐利的眼神在听到傅璟闻声音的那一刻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迷离和慵懒。
傅璟闻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丝不悦的情绪,说出口的话语也是毫不留情的伤人。
桑敏书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伤口,尖锐的疼痛让她有些恍惚的状态回笼。
她轻笑一声,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怎么?江小姐在旁边看着,这会儿不方便接电话?”
她的语气带着刻意的挑衅和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丝试探性的酸意。
傅璟闻沉默片刻,脚步声响起,似乎换了个更安静的地方。
“说事,我不喜欢绕弯子。”
桑敏书抬手抚上冰凉的落地窗,指尖轻轻敲击着透亮的玻璃,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急什么?关心一下合作伙伴都不行?”
她的音调突然压低,“我只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声音低哑婉转,像是黏腻的血液,一旦沾染,就会溺毙其中。
傅璟闻呼吸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一声极低的,意味不明的冷笑。
“桑敏书,给你三个数的时间,别再做无意义的尝试了。”
“你的关心,我消受不起。”
傅璟闻的手指已经放在挂断键上了,只等三个数以后挂断。
桑敏书身体微微前倾,台灯光线照亮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锋芒。
“除了江小姐,你对其他人还真是学不会怜香惜玉。”
“三,二,一。”傅璟闻压根不管桑敏书在说什么,自顾自地数着倒计时。
“《深渊回声》背后的制作方,我有新的线索了。”
“只是,这线索来的实在巧合,你觉得是对方被我们抓到马脚有些急了,还是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想给我们两家添堵?”
傅璟闻打开窗户,让夜间的冷风灌满整个房间,“消息倒是灵通。”
“不过,你口中的‘我们两家’……你倒是会拉人下水。”
清凉的夜风让傅璟闻越发清醒,“至于你的立场问题,这次也需要我确认吗?”
桑敏书眸色一暗,嘴角却勾起更深的弧度,“我的立场?傅璟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不是我们结成同盟时,心知肚明的事吗?”
她的手指抚过小腿处时不时隐隐作痛的伤疤,眸中恨意毫无掩饰。
“别的事情我保证不了,只有这帮人,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细微的,仿佛是钢笔帽被按上的脆响。
傅璟闻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桑敏书,你最好如你所言,不要让我发现你有其他小心思。”
桑敏书心脏猛地一跳,指尖微微发凉,但语气反而更添了几分娇媚。
“傅璟闻,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是想,找个双方都安全的地方,好好‘复盘’一下敌人的动向。”
“毕竟,共同的麻烦,需要共同的解决方案,不是吗?”
桑敏书的尾音故意拉长了尾音,“还是说,你怕见到我?”
傅璟闻难得叹了口气。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女人是个大麻烦,要不是担心再把江盛月搅合进这些危险的事情里来,他压根就不想和桑敏书有任何来往。
他再次开口,声音是惯常的冷硬,“情报我会找心腹去取。”
“见面,没兴趣。”
桑敏书轻笑出声,“傅璟闻,我可给你备了份大礼。”
“你就不好奇江小姐真正的心意吗?”
傅璟闻陷入了比上一次更长的沉默,“时间和地点,发我助理。”
他话语干脆利落,不容置疑,“江盛月是我的底线,你知道的。”
桑敏书的笑意瞬间染上眼角眉梢,声音却依然娇俏,“当然,这可是我们合作的重要前提之一。”
“更不用说,我也很喜欢江小姐。”
桑敏书的舌尖滑过唇畔,像是盯上了猎物的毒蛇。
傅璟闻懒得和桑敏书多说一句话,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桑敏书将手机丢在一旁的地毯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闪而过的复杂。
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脑海里却闪过江盛月那张纯白无畏脸庞。
她一直以为,人与人之间,最牢固的纽带是共同的利益,哪怕充满算计也是一样的。
可是,江盛月不顾自身性命救她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让她不知如何去处理这个全然不属于他们世界的变量。
傅宅。
傅璟闻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刚刚结束的通话界面。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盘算着江盛月还有多久回家,心里却有些不安。
桑敏书的主动、试探和若有似无的暧昧,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正在一点一点收紧着他能自在活动的空间。
他需要她的情报和她背后的桑家,对付共同的敌人,但这个女人太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也太懂得触碰他紧绷的神经。
他该怎么做,才能将江盛月完全排除在这些危险以外呢?
他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被他扔在一旁的手机。
他今晚的好心情全被这通该死的电话给糟蹋了。
手机再次响起,他本来不想接,却在听清铃声的时候,赶忙将手机接起。
这是他给江盛月设置的专属来电铃声。
“哇塞,傅先生接电话的速度值得被颁奖了~”
江盛月有些俏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傅璟闻的烦躁和郁闷在这一瞬都被抚平。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桌的边缘。
“嗯?聚会结束了吗?”
“璟闻……”电话那头的呼唤带着些鼻音,背景音是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你那边……能看到星星吗?”
傅璟闻摩挲桌缘的动作一顿,他直起身,透过玻璃窗望向漆黑的夜空,几乎只有一两点星子发着微弱的光亮。
“你喝酒了?”他喉结滚动,很快便听见她孩子气的轻笑。
“只喝了一点点。”江盛月拖着长音,像羽毛搔过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