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敏书?
她来干什么?
她和江盛月可不一样,她小腿上是有实打实的枪伤的,现在不好好休息,到处乱跑什么啊。
江盛月脑袋支在胳膊上想了会儿,“跟她说我身体还没恢复好,还在休息。”
传话的人应下便离开了。
不多时,又带着满脸的为难回来了。
“桑小姐说,您今天不见她,她就明天来,明天不见就后天来,直到您愿意见面为止。”
江盛月捂着脑袋,感觉烦躁异常。
这人怎么跟裴宸一个德性,缠人的一把好手。
为了防止对方跟裴宸一样,到时候追到研究中心去烦她,她挣扎一番还是点了点头。
“让她去会客厅等我,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等传话的人走了,江盛月笑着看向了陆青。
“你那些创意料理,还有什么品种的?”
陆青有些消瘦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层红晕,她望向江盛月满怀期待地问道:“您是打算再次品鉴一下吗?”
江盛月嘿嘿一笑,并没有说话。
傅宅,会客厅。
桑敏书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里滑动着手机屏幕,往常的冷静理智此刻被混乱占据。
她前几日和江盛月在游乐园的遇袭事件,在桑氏和傅氏的联合施压下,调查进度进展的飞快。
可是,当大概的调查结果交到她手上时,她整个人蓬勃的怒气却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包含着这样的原因。
她一时间想不到该找谁沟通倾诉,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天救了自己两次的江盛月。
她好像还没去跟她道谢呢。
“桑小姐,你现在腿脚不便,不好好在家里养着,乱跑什么啊?”
江盛月手里还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好几个瓷白的炖盅,如果不掀开盖子看,根本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桑敏书抬眸,扬起惯常装点门面的,温和的笑意。
“江小姐,你今天说话,还真是不客气啊。”
江盛月将手中的炖盅放在缅甸柚木茶几上,随意地找了个沙发一靠,顺手捞了个抱枕抱在手里。
反正她跟桑敏书关系都这样了,也没必要假客套了。
“我只是单纯地关心桑小姐的身体,桑小姐可不要多想啊。”
桑敏书看着江盛月脚边云朵状的米白色羊毛地毯,很轻的笑了一声。
“这东西应该不是傅璟闻挑的吧。”
话题的转变让江盛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桑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桑敏书看向天花板模拟天光的LED漫射层,此刻呈现薄雾青,让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种清晨到来的清新自然里。
“这个应该也不是他的风格。”
桑敏书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终于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江盛月的脸上。
“作为前几天事件的受害者,江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下事情的真相。”
江盛月这才直起身子,同时笑着将炖盅往桑敏书面前推了推。
“调查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
桑敏书搓了下自己的指节,“只能算是大概,还有很多东西还在调查中。”
“这是个牵涉人数最少三十人的大型案件。”
江盛月眼睛一下子睁大,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牵涉其中。
“你的意思是,有超过三十个人恨你恨到希望你去死,并且还实践了?”
桑敏书的脸色有些沉重,随后摇了摇头。
江盛月刚松了口气,桑敏书声音很轻地说道:“应该最少有八百多人吧。”
这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江盛月的耳畔。
轰得她大脑都跟着嗡嗡作响。
这是拆了别人家的祠堂吧,而且还不止一家,不然哪能凑到这么多人恨她。
桑敏书叹了口气,“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有掘人祖坟,也没拆人家祠堂。”
“是桑氏五年前第五工厂拆迁重建时候的事。”
“我当时刚接手桑氏名下一个连年亏损的酒店项目。”
桑敏书冷笑一声,脸上却带着苦涩。
“我打小就比我那几个哥哥对数字更敏感,也更有商业嗅觉,可是,轮到我手上的东西,总是像逗孩子玩儿一样。”
桑敏书的手指攥拳,“他们明明什么都不如我,一进公司却可以参与公司核心项目。”
“而我……却只能分配到一个早就沦为弃子的产业。明明董事会都已经决定两年后关停了,最后却丢给我去经营。”
桑敏书的眸子里火焰燃烧,“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就是想让我认清所谓的现实。”
“我就不是经营公司的料,丢个项目让我玩两年过过瘾,在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以后,乖乖等着联姻就好了。”
桑敏书抬眸看向江盛月,“插花,茶道,钢琴,艺术史,这就是我被他们培养要学习的东西。”
“我讨厌这些东西……我讨厌在别人的眼光里成为被赏玩的物件儿。”
江盛月不明白桑敏书为什么要对着自己进行这番内心剖白,只是侧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你说的这些,和后面发生的事件的联系是什么?”
江盛月明白作为成年人的社交距离在哪里,她们还不是可以互相剖析内心的关系,所以,她选择绕过。
“我不甘心……”
“我想要证明给他们看,我比我的任何一个哥哥都要强。”
桑敏书的手捂住了脸颊,深深吸了口气。
江盛月感觉,她好像要哭了。
“桑小姐,你……没事吧。”
江盛月起身,随后还是选择坐回了原处。
听桑敏书自己的描述就知道她是自尊心极高的人,自己就算要关心,距离也不该太近了。
“我当时好像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我太急于求成了。”
桑敏书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她已经将手从脸上挪开,重新放回到了膝上。
她深吸了两口气,将即将溢出眼眶的眼泪憋了回去。
“我为了能快速推行我的方案,让酒店在一年之内停止负债,两年内扭亏为盈,以一种强硬地手段干涉了第五工厂的重建过程。”
“当时有将近三百多名工人被迫脱岗,我虽然叮嘱过人事做好裁员补偿,却并没有做过后续跟进。”
桑敏书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整个人显得很无措,“这么说也不对,其实,我是有注意到事情异常的机会的,但是,我当时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林峰的父亲,就是因为此事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