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刘春萌就和何弹爬到青冈林西坡上,用望远镜仔细看红鹤鸟窝,只看到三只幼鸟,两只大红鹤已经外飞觅食去了。快一个小时过去了,一只红鹤飞回鸟窝,三只小鸟都张开小嘴嗷嗷待哺。红鹤妈妈很公平地把嘴里采集的食物均匀地分喂给三只幼鸟。吃到食物的幼鸟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显然是说还没吃饱,还要还要。这时另一只红鹤飞了回来,三只小鸟又一齐张开嘴,谁都想最先吃到第一口食,红鹤爸爸也很公平,把嘴中的食物一嘴一份,公平地放入他们的小嘴中,吃食的小嘴终于只顾嚼食,不再叽叽喳喳了。这时刘春萌发现另外一棵树上也有两只红鹤,但没有鸟窝,显然这不是一家人。刘春萌做了七只的记录,看到大红鹤外出采食又飞回来,认真地饲喂它们的小宝宝,感动得他恨不得咬破自己的手指,伸进嗷嗷待哺的幼鸟嘴里。但他立即批评自己:“乱弹琴,怎能这样!”他立即意识到:发现,找到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看护,保护!他要立即回洋县城,向上级汇报,看采取什么措施来看护,保护这一稀世珍宝。
刘春萌让何弹暂时留在青冈岭两天,他回洋县后立即向上级汇报了这一发现,洗出的照片也佐证了这一重要事实。一时间,这个世界上濒临灭绝的,有六千年历史的:红啄、长嘴、红脸、红冠、黄红色长腿,飞起双羽艳红的吉祥之鸟,被正名为中国朱鹮,它是目前唯一被发现在秦岭南麓洋县境内的野生种群,共有七只。中国政府随后正式对外宣布这一信息。——中国的科学家在中国的中央水塔下,找到了许多国家想而没有的野生朱鹮种群,从此以后我们不再称它是红鹤,它真正的名字是朱鹮。红啄、红脸、红鼻、红冠,红腿,展开双羽是艳红色的东方宝石——朱鹮。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秦岭震撼了世界,洋县惊叹了人心。东方宝石,这世界珍禽出现在秦岭南坡的洋县境内的青冈林上,县政府立即出台了保护朱鹮的紧急措施:禁止在朱鹮活动区狩猎,开荒,砍树用林,掏蛋捕鸟。得力的措施和雷厉风行的执行力,使当地为保护朱鹮有了政策依据。刘春萌尽心尽力,乡亲们全力配合,七只朱鹮暂时有了安全的栖息地。命悬一线的秦岭珍宝,牵动各方的心,国务院、林业部发布了关于加强朱鹮保护、调查和研究的文件,朱鹮的保护上升到国家层面。
当朱鹮被宣布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青冈林中树上鸟窝的朱鹮是何等的幸运!它们濒临灭绝边缘,国家要宣布保护它,林业局宣布爱护它,陕西省政府要就地保护救助它,汉中市政府督导制定保护具体行动,洋县县政府拿出了保护方案措施。这一切保护救助朱鹮的行动,更激发了民众自觉爱护朱鹮,为繁衍朱鹮的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各级政府的朱鹮群体临时保护支持下,秦岭一号朱鹮群体临时保护站成立。几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协助刘春萌为保护朱鹮搭盖了一个简陋的朱鹮观测棚,白天晚上随时观测着朱鹮的每一个动静,生怕它飞走了没回来,更怕小朱鹮被秃鹰击伤,被黄鼠狼夜袭,被毒蛇猎食,被暴雷惊恐!
在这一年保护朱鹮的过程中,年轻人在刘春萌带领下,记录了朱鹮在生长期中的点点滴滴。成年朱鹮虽有长七八十公分的伸展的双翅,却没有苍鹰那样的迅猛有力,苍鹰可以吃鸡捉蛇,但朱鹮只能翻泥巴中的小鱼小虾、泥鳅黄鳝或大点的虫卵饱腹。苍鹰可以从百米高空瞬间直击地面上的鼠蛇,朱鹮却只优雅轻盈地伸展美丽的红羽在空中飞翔。但人们却喜欢白羽红翅红头红腿的朱鹮,而不搭理猛禽苍鹰,尽管它吃了老鼠撕了蛇。
刘春萌心中只有一种想法:身上的重担,国家的重托,人民的期望。国家培养了他,人民供养了他,祖国的江河山川滋养了他,他一定要把找到的朱鹮,这个世上仅存在秦岭南坡下的萌芽,精心呵护,细心保护,专心养护,希望在研究掌握了他的生活规律,生物习性后,让它更好更快地繁育,发展,壮大种群。
就地保护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能在这里生存,说明青冈岭有适宜它生存的环境。能在这里生活,说明这里有适合它的食物。大大小小有三十多块冬水田就能够使他们几只朱鹮熬过零度左右的冬天。朱鹮没有存储食物的技能,太过寒冷或没有冬水田的地方,朱鹮搜寻不到食物,会冻饿夭亡。青冈岭这个山湾湾里,冬水田里有水自然会有小生物,最冷的时候会结冰,但不到中午就融化掉了,冬天严寒,小的水生物还可以生长生活,这就给了朱鹮生存的保障,虽不能保证一日三餐,但总不至于每天饥肠辘辘。苍天有眼,大地有灵,朱鹮能在秦岭南麓存活下来,这就是证明。
刘春萌和保护站的人在随后的一年,又有了一个新发现:小鱼小虾,泥鳅黄鳝这些自然物种,它们每天被朱鹮消耗蚕食,这些食物来源在每天减少着,生物链的循环如果延续不上,那越来越少的食物来源就会影响朱鹮的生长和延续,这可怎么办?青冈岭的湾沟里虽然有二三十块冬水田,夏天还勉强可以,冬天就会饥不饱腹,刘春萌揪心着,其他几个同事也担心着,怎么样解决它们的食物来源成了撂在他们心中过不去的坎。
村民们遵循洋县政府规定,不在农田中施化肥,打农药,第二年产生的情况又让人料所不及,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化肥对植物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如果长期不用,村民收益减少,如何解决又成为第二个过不去的坎。在北京同中科院的领导和同事们的交流中,一个新名词使刘春萌大受启发:土地生万物,种经济作物可以使农民致富,青冈岭除了冬水田,还有不少坡地,如果让村民们种芍药,天麻,乌药,丹参等中药材,不就可以补充他们因不用化肥而造成的水稻减少吗,从北京回到洋县,大家对这个想法十分赞同,当地政府十分支持,并出台了一些具体帮扶办法,一时间,种植中药材的热潮遍及周边各地,村民们通过种植中药材的收入,大大提振了保护朱鹮的信心。从发现朱鹮,保护朱鹮,给朱鹮增加食物链,艰难的三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