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侧门往那边走，因为市政府附近就是新区，新区最繁华的地段。
到了一家店里，王成就问，“这是他们愿意来的吗？”
“对，他们来的比较多，我都打听过了，当然是偷偷的打听的。”
两人便要了一个座位，坐下来，点了几个菜。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就陆续有人过来了。
武阳说，“您看，看起来大部分都是体制内的，一眼就能感觉得到。”
果然，他们一坐下就开始聊，“哎呀，最近新任市长一上任，好累好忙，瞎搞，你们单位忙不忙啊？”
“哪个单位不忙？都忙的跟个啥？唉，要我说我们的新市长，真的是太雷厉风行了，雷厉风行，好大喜功，按道理来说。这种事情有什么必要去搞呢？没有任何必要！他一个人急匆匆的跑来跑去的，没有意思，还天天把手底下的人搞得跟啥样的？一点生活质量都没有，要我说啊，就自私，你看，省里领导们老表扬他，包括我们叶书记，也表扬他，那还不是看到他有个姐夫的面子上？”
“是啊，我听说他姐夫官很大。”
“谁说不是呢？我一个朋友在市政府办上班，他说最近好忙好忙，经常性的要跟着去调研，他说王成也就是偶尔跟他们道个歉，这种形式主义有什么意义呢？这年头要搞到了钱才是真的。他们总是想用情怀来迫使给他干活，怎么可能呢？所以他那一套用在普通人身上，还可能还会有人信，像我们都经历过多少了？我们会信这些东西？”
几个人越来越起劲。
他们当然也不可能会想到王成会来这边吃饭。
没一会儿他们又说，“我们还听说前段时间，他去区里调研时，还多次批评区里的领导干部。他自己不就靠着自己姐夫上位的嘛？没有他姐夫，他算啥？”
“哎，你这话可不能说乱说，能力还是有的，没有能力也不可能提拔的这么快。”
“那你们就不晓得了，我有个朋友，在省委办公厅上班，他说，咱新市长唯一的能力是啥？他还能干啥？不就会整人吗？整人谁不会？要我去，我也会整人啊，整人不算本事，要怎么让我们下面的人信服？这才算本事。”
“哎，我觉得你好像对我们的王市长意见很大嘞，我们这个部门，又不怎么和他接触，你干嘛这么大的怨气？”
他说，“我们这个部门这次被调整的也很厉害呀，你自己想一想，现在报账什么的都比以前难了。所以我认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不要做这样的事，实在是太扯淡了！哪天他调走了就好了。”
“调走？他刚到，应该不现实吧。”
“那你们就不晓得了，我有个朋友。”
“我C，你别TM再说你有个朋友了，你有多少个朋友啊？你就这么人缘这么好？”他旁边一个正在吃饭哥们说，可能是开玩笑地说。
“你们别打岔，我那朋友在省委组织部上班，他上周末我们聚会的时候就讲，他说王成在章昌市只是为了镀金的，尹书记绝对不舍得让他在章昌市待太久，因为他是尹书记的得力干将！我有一个朋友。”
“你TM再说有个朋友，我一拳捶死你去了。”
他旁边那哥们笑着说，“你天天一个朋友一个朋友，你哪来的这么多朋友啊？你就直接说你听说的呗！说，在哪听说的？你天天这个朋友，那个朋友，多吓人呢？”
他也不生气，“哎呀，你们懂啥？我这么说不是增强这个说服力吗？嗯，好了哈，我有个朋友，他在省委办公厅上班，他当时就说，王成到章昌来，并不是如其他的所谓的领导干部一样来任职，他是实实在在的在成长。”
其他人就说，“原来如此，哎，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在我们市里面搞这个，虽然让我们很不舒服，但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哎呀，你们不晓得，我有一个朋友，就说他一贯来就喜欢来搞这些，因为老百姓能被唬住啊，老百姓说——“他好优秀，他是一个为老百姓干活的人”，你看他天天就是整这些，通过整我们来完成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有什么呢？”
“不会吧，我真的觉得你对我们的王市长是充满偏见，首先第一点，我们这种级别的人，是大不可能和王市长搭上关系的，这一点是必然的。所以我们对他的了解，其实很多也局限于各种道听途说，就说你天天说“你有一个朋友，你有一个朋友”，你那些朋友其实对他的了解也是源于道听途说。王市长的改革的确让我们没有以前上班那么舒服了，但是我个人认为他这种改革是好的。你想想之前单位的这种工作纪律多懒散啊？有一次，我带家里人到我们市里来看一看，我很自豪，我很骄傲的，结果一来，看到这一幕——看到直到迟到了，还有人姗姗来迟，我家里人就说“这还没有人家学生守规矩”，这话说的我很尴尬。”
那个人又来了，“哎呀，你家里人也是迂腐，考公还真是为老百姓服务啊？考公，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谁有这么大理想，谁爱去谁去？咱就不说那些矫情的话了，那些话是像我们王市长这些人说的！至于我对王市长？我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和看法了，但是我很看不惯，为什么看不惯呢？我觉得他提出的很多政策，包括对政策的把握也好，我认为是不成熟的。如果是我？我不可能会去抓考勤，因为领导干部是一个群体，你为什么要搞自己人呢？他这样抓考勤不就是搞自己人吗？搞自己人又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搞老百姓啊。”
这话一说，旁边人都不说话了。
然后有人半开玩笑讲，“我真觉得你的这个三观特别的新奇，特别的…老百姓要知道你说这些话？估摸着会把你屎给打出来的。”
“敢，他们敢？你信不信我现在随便找个地方，我只要说我体制内的，谁敢打我？他敢？还敢打我！你们就是胆子太小了。胆子要大一点。”
他继续说这些混账话。
殊不知，王成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王成看了一眼武阳，武阳立刻偷偷摸摸地把这个人的照片拍下来了，把这几个吃饭的人照片都拍下来了。
随后，王成继续听他说。
“听说啊！前两天市长在开会，好像说还是要深化推动什么改革吧？反正具体什么我也不懂。我就觉得这就是瞎折腾。”
这个人又不认识王成，但可能是因为王成改革太过于激进，所以他对王成充满了敌意。
说的这些话，简直了…不晓得的还以为他和王成多熟？其实很多所谓的“有个朋友”，几乎都是编的。
一般来说，那种“我有一个朋友”类型的，这种话八成都是编的，只是为了增强自己言语的那种信任度。
王成也懂这些！
他们聊的很多，王成也听了很久。